187、一波流（三）

是黄棣，一边是周兴！

    黄棣与周兴的配合夹击，明显比刚才与张淼的配合更加默契。黄棣掐住程观月的右手，无论程观月的左右手运球是多么均衡，作为一个高中生球员，两手的控球能力不可避免存在差异。只不过，就看对手有没有那么强大的防守能力，来将这个差异无限放大，将这个弱点无限放大罢了。

    周兴则在程观月的左边施压，同时注意与黄棣之间的距离，随时准备用“关门”防止程观月从两人中间突破。

    程观月的脚步果然被逼停了。尤为尴尬的是，他还没有过半场——而一旦八秒不能过中线，就是一次违例！

    程观月只能想到传球。但他一抬头，惊讶地发现，以自己那种敏锐的观察力与洞察力，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接球的队友！

    他的视线被挡住了。对方凭借十多公分的身高优势、不断挥舞的双臂、较为灵活的脚下步伐，阻隔了他的视线。而唯一出现在他视野之中的唐傲则被张淼牢牢贴住，连一点接球的空当都闪不出来。

    而这个时候，黄棣和周兴则都不急着上抢了。贸然上抢会露出破绽，而他们，很显然，一点破绽也不打算留给程观月。

    正当程观月因为时间的不断流逝而焦虑时，本来已经冲到前场的金小渝转身跑了回来，大声喊道：“把球给我！”

    程观月连忙传球。金小渝的位置离中线很近，拿球之后一步就能过线，算是勉强可以把眼前的危机应付过去。

    可是下一刻，程观月就知道，自己错了。

    仿佛是一道人形的闪电在球场上掠过，刹那间就从金小渝的面前冲了过去，把篮球截了下来。

    他毫不停留，直袭凤阳高中篮筐，轻松上篮得分。

    42：56.

    “这个防守……”看台上的龚彦握拳，“黄棣，亏你想得出来……”

    话音未落，伸手想要接球的唐傲又扑了个空。完成这一次抢断的，依然是任飞——

    黄棣和周兴用无懈可击的提前包夹震慑程观月——天知道他们经过了多少的练习，才会使那看上去简单的包夹时机与站位选择那么完美，就连程观月这样的控球高手也望而却步——接下来，这种防守最重要的一环，就是依靠任飞那超出高中生级别的变态速度，全场巡航游弋。精力高度集中、脚下速度极快，不仅最大程度弥补了因为双人夹击而造成的空当，更是随时给程观月挖了一个陷阱。谁知道那看上去突然被放空、可以接应自己的球员背后，是不是跟着任飞那一道闪电般的影子呢？

    比分已经变成了42：58.

    程观月这一次学乖了。既然黄棣要提前包夹自己，他索性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接球，而是绕了两个圈子，先等球在唐傲、姚若虎等人手中转了几圈，自己则跑过半场，在一个相对较好的位置接球。

    毕竟，对方总不能直接在无球状态下对自己进行双人包夹。毕竟无球在手时的自己威胁度无限小。当然，如果他们真要那样做的话，队友的运转空间也就大了许多。

    这一次，程观月接球后，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耐心等身后的队友落位，而眼前只有黄棣一人了。

    “你还想来包夹吗？”程观月低声说，一边警惕地左右环顾。

    黄棣没说话。

    不过，即便是单防，程观月也没有一对一击败对手的把握。于是他呼唤金小渝前来挡人。

    金小渝的挡人质量不错，程观月成功绕过了黄棣。但是……

    那一刹那，程观月的心里微微一跳，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低估对手了。因为他似乎看到，黄棣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但比赛还在进行，篮球控制在自己手中，根本轮不到程观月细想，他只能继续前进。跟着金小渝出来的李深没有后退，而是迎了上去。与此同时，绕开了金小渝的黄棣看都没有看金小渝一眼，而是从侧后方贴住了程观月。

    原来这也是个陷阱，黄棣一直等着程观月呼唤队友的挡拆——固然金小渝能够挡住黄棣，但也同时带出了原来防守自己的李深。于是，绕过了金小渝的黄棣顺理成章与队友一起对程观月造成了夹击之势。

    原本程观月是有机会把球传给被放空的金小渝的。但他再度陷入了视线被眼中阻隔的境地。而在两秒钟之前，他原本还有唯一的一个击地传球的机会助攻金小渝，但那个瞬间他眼角的余光再度瞥到了任飞的影子。所谓事不过三，程观月不能连续三次让任飞抢断自己的传球，于是他不得不按捺下传球的冲动，带着球朝边线对跑了两步。

    北焱中学敢于肆无忌惮地包夹程观月，正是源于对任飞的速度的信任。而任飞显然没有辜负队友的信任。更何况，北焱中学明显在赛前对程观月做过极为深刻的研究，特别是他与金小渝的挡拆。就算他们对程观月的了解比不上一手培养了程观月的白一帆，但是对于程观月-金小渝的连线，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准备。

    程观月发现自己如同汹涌波涛之中的小舟，毫无抵抗能力，只能被大潮裹挟着起起伏伏。黄棣和李深步步紧逼，而他则不可避免地被这两人逼迫着边线走去。眼见他就要走入死角，而一旦被逼到那个位置，就算是程观月，也玩不出更多的花样了。

    无力感如同利爪紧紧攥住了程观月的心脏。短短几秒的时间中，他几次抬头，仍然只能看到黄棣和李深不断挥舞的双臂。

    难道到此为止了吗……程观月咬牙——难道，我的极限就在这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