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城破之时（十六）

    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砍杀嘶鸣声振荡天地，在这个银月城的城头处不断的回荡着，直直冲入九天，让上空处的那一片片洁白的云朵都被强力的声浪音波给疯狂的振散撕裂掉了，化成了一望无际的朗朗晴空。

    ——只是，这片晴空却是血红色的！

    仿佛就连苍穹都被银月城城头这块地方上升上冲的浓郁血气杀意给感染浸润成了无边的血红之色，似乎是上天在流泪滴血一般！

    那深邃而浓郁的绯红啊！牢牢地笼罩了这片天地，将这里变成了地狱魔界，深深地死气和煞气在这里陇陇地不断蒸腾上升着，奏响了天地间的亡灵交响曲，虔诚而怨恨的高声唱诵着灵魂的歌谣、唱诵着亡者的曲调。

    双方的人们都在奋力的亡命搏杀着，期望着将对方杀死，期望着将对方驱逐……成功的人，就可以多存活一会儿，就可以继续生存下去。

    而失败者，则只能无奈的加入天地的往生轮回之中，大声的高歌着死亡的节奏，唱响着灵魂的乐曲！

    啊！地狱的镇魂往生之曲，便就是如此吗？

    就在双方的众人们都在忘我的奋力拼搏杀戮之时，却依然还有一个人没有加入到其中——赫然便是从进入银月城开始便没有半点表情和言语的公孙虹雨！

    呆滞的站在原地，公孙虹雨清丽无双的容颜之中满是惘然与迷茫，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灵魂和神智，只是呆呆地站在哪儿，一动也不动，仿佛呆掉了、傻掉了、痴掉了……失去了思维般的呆立原地，满眼茫然的看着血流成河的战场、看着战火纷飞的战斗——眼中竟是空空荡荡地虚无，没有一点儿的情绪波动，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神、失去往日里的神气、失去了自己的魂魄儿！

    无言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切，看着血腥纷乱的硝烟战火，看着众生临死前的凄厉惨叫，看着那一张张布满血污的脸颊上满是绝望的表情，看着那枉死的灵魂悲恸的哭泣……

    啊！这一幕幕地景象怎是那般的熟悉而又陌生呢？

    似乎在过往的某一个刹那曾经清晰的见到过——曾经见到过同样的场景和画面，见到过同样的悲欢离歌、见到过喜怒哀乐、见到过纷纷扰扰、反反复复地凌乱画面……

    那一幕幕地景象就如同历史长河中的浪花水滴从汹涌澎湃的滔滔大河中激荡溅射出来粉末碎屑，纷乱的闪现划过自己的眼前耳边，悄然而过、淡然而逝！

    又似乎是一卷老旧的录像胶卷，在黑白的画布银幕之上断断续续地不停播放着曾经的记忆——那从前几乎早已被遗忘和湮灭在岁月之中的破碎场景！

    往事就如同微微地清风，拂过大地，却也拂过了自己的心间，缭绕在脑海心田之中，离乱而破碎，像是早已忘怀磨灭。但是当仔细的想起来之时，却发现原来从没有真正的消失，只是被深深的掩埋了，埋藏在了被尘封的角落之中。

    “呵，这场景怎是这般的眼熟啊？怎么似乎在哪里出现过呢？”公孙虹雨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疑惑，她微微地歪着脑袋，静静地望着远处那纷乱血腥的战争场面，迷茫的眼睛之中出现了深深地困惑。

    “这样的场景我曾经见到过的……我绝对见到过的！只是……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呢？”歪着自己美丽的头颅，公孙虹雨轻轻的眨了眨细长的眼帘，长长弯弯地眼睫毛像是两把可爱的小刷子一般，随着她不断眨动的眼帘一起上下的刷动着。

    死亡、鲜血、惨叫、兵器碰撞声、利器入肉的闷响声、骨骼碎裂断开的脆响声、拼命的喊杀声、绝望的凄厉、痛苦的哀号、悲伤的啜泣声、还有那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呀呀呀”怪叫声……无数的声音和画面一幕幕地飞快从她的眼前划过飞逝，组成了一条条地信息和记忆，飞快无比的从她的脑海中流淌而过，像是泄地的水银一般，倏然间涌起潮落，静默地流淌于心田和神智之中。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和场景啊！竟是这般的熟悉而又陌生！

    一幕幕地情形默默而又涝涌从她原本平静的心海之中疯狂的穿涌而过，滋润了干枯的心房，但却又像是打破了此处的平静与安宁，破坏了虚无而空洞的思绪，将之狠狠地搅乱纷扰，化为滔天的洪水巨浪，卷起千堆雪、掀起万层浪。

    公孙虹雨的那一双空洞迷惘的眸子中渐渐地有了一抹生气和光彩，像是在原本平静的干枯古井之中突然之间注入了鲜活的无声泉水雨露，滋润心田、救活灵魂。

    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自己身边不远处的种种场景画面，公孙虹雨的心中就像是被掀起了滔天的大浪巨波，汹涌澎湃、暗潮波动。

    而那抹只出现一点点微小征兆的异样色彩也越来越明亮了起来，渐渐化作了令人不可逼视的刺目光彩，像是其中有着万千条的七彩霓虹在其中一同发光发亮，照耀世间、洞彻万物，使得整个世界都发出同样的霓霞彩光，五光十色、瑞彩千条。

    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公孙虹雨脸上原本平静而面无表情的面孔终于是慢慢地变化变动了，渐渐地出现了从进入银月城以来的第一抹表情心绪。

    那是一种复杂到极点的难堪表情，似乎这个表情的主人此时正在受到一种异样的煎熬痛苦，从而承托出她的此番变化。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这样的场景我曾经见过的！我曾经绝对见过的！鲜血、死亡、杂乱的声音……还是那‘呀呀呀’的怪叫声！”

    “对，这些我都知道！这些我曾经都见到过的！可是、可是……可是我的心里面为什么总是觉得缺少些什么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封印住了，让我忘却了什么东西！”

    “是的，我明白了！我想起来了！曾经有一个身影一直在我的身前，他一直在我的事情……是的，他一直在我的身前。他在我身前做什么？”

    “——他是为了保护我！？是的，他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才在我的身前、所以才站住我的身前的！”

    “但是……我为什么忘记了他的模样啊？我怎么不记得他的长相了？我怎么会忘记他的模样的？我明明在心里告诫过自己的，此身绝不会忘记他的，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忘记了他的样子呢？”

    痛苦的摇着自己的螓首，公孙虹雨用双手牢牢地保住了自己的头颅，紧紧地将之按住，但是那小巧的脑袋还是不停的晃动着，似乎要将什么被封印住的东西摇晃出来一般。

    死死地闭上了眼睛，天空中那原本从公孙虹雨眼睛弥漫散射出来的七色光彩在此刻全部收敛了起来，不见了丝毫的颜色。

    绝望而痛苦的回忆着自己的记忆，公孙虹雨用力的摇着头，努力的想要回想起自己被封印的记忆。

    “呀呀呀……吼！”

    鼠疫族那特有的刺耳尖叫声不断的被传递了过来，躁舌的啸声传荡到了公孙虹雨模糊如同一团浆糊的心中，让原本纷乱迷离的记忆过往竟然出现了一丝丝地清晰，似乎能够看到一些东西了。

    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始终如一的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保护着自己的安全，永远的将自己稳稳地护佑在身后，用他那并不宽阔的单薄身躯保护着自己、保护着自己的平安。

    似是想要看清的他的面容，公孙虹雨从陷入记忆之中的那个白色身影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纤细手掌，似乎想要将之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掌心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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