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蒸汽机车,”西泽回答说,“没想到现在还能见到。”
这种只由蒸汽驱动的机车曾经在王都风靡一时,瑞森家家主文克威尔便是蒸汽机车的发明者,后来女皇主张的魔法至高论结束了这种机械工具后续的发展,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王都的交通方式大多还被马车所垄断的原因。
“哥哥,”莎尔有些讶异地说,“你也太万能了。”
“我只是读书比较多......”西泽正想着如何谦虚一下,但他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带莎尔来这里的原因,于是改口说,“我们先去给你买衣服怎么样?”
莎尔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不如说乐意之至。
于是西泽便牵着少女的手,一起迈入了街道深处。
日渐西沉,熔炉般的世界笼罩在人们的头顶,稀薄如血的云雾充盈在天际,远处有海风携着凛冬特有的寒气吹拂至人类的世界之中。
在下城区不可见的黑暗里。
“那个孩子呢?”声音沙哑的男声问。
“不见了,”苍老难听的女声回答说,“不见了,跟丢了,随便你怎么理解。”
“你在敷衍我,”男声已经透出了几分恼怒,“你知道那个孩子对我们瑞森家而言有多重要!”
“我们瑞森家?”女声发出难听的笑,“你在做什么美梦?我现在只相信我的神。”
“你......”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粗暴地打断了。
“给我滚!”剧烈的风声自黑暗中如惊骇的浪潮般涌起,近乎肉眼可见的波纹撕裂了空间,歪曲的空气携着斑驳的鲜血碎裂在了空中。
长久的沉寂,直到某一刻,踉跄的脚步声自黑暗中响起,而后缓缓消失在了远处。
一阵光芒悄然亮起。
老妇丑陋的脸庞被光芒映照得一清二楚,她的面前是一面半身镜子,瘫痪的身躯之下是脏乱且满是湿气的灰石地板。
光芒是一盏烛灯,此时那烛灯已经临近燃尽的程度。
她看着镜中那个无比丑陋的自己,长久地看着。
水滴自天花板上滴落,有几滴滴在了她杂草般脏乱的发梢上。
混杂了脏泥的污浊汗液从额头上冒出,流过深陷的眼眶,划过满是岁月痕迹的脸颊,最终凝在下巴,一齐落在地上。
水花清脆的碎裂声无比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有什么类似呜咽的声音自她喉中传出,她低着头,不再盯着镜中那个自己。
她还记得那一夜自己是如何拼命地祈祷才活了下来,她还记得黑暗的神明从天而降赐予她力量与希望时她是多么狂喜与悲痛。
“马上就能圆满了,我的神……”
如此呢喃着,残断的四肢在地面上划动,带着她的身体和头颅,缓缓地向着远方蠕动。
有什么哀嚎自她的身后传出。
一开始只是一声而已。
后来是第二声,第三声......
最终,整个房间都被人类悲痛的哀嚎所充斥。
“我不想死啊!”
“求求你!”
“我一定会杀了你啊!”
“父亲,母亲......”
她一边爬行,一边聆听着这些各有特色的惨叫,嘴角悄然弯起了一抹骇人的弧度。
那张脸本就丑到了极点,此时在身后烛光的映照下更加显得诡异。
铁链锁住了栅栏门,蜡烛渐渐燃尽,在烛芯熄灭的最后一刹那,火光在那一瞬间变得膨胀如琉璃般璀璨。
栅栏门之内的世界也终于在那一瞬间得以被照亮。
那是数以百计的钢铁牢笼,每个牢笼中都困着一个血迹斑斑的孩子,每个孩子的身上都缠着一根绳子,透明的玻璃管自他们的脖颈处插入,像是活物一般不停地汲取着他们的血液。
已经有孩子变成了人干,在牢笼中趴着,半死地喘息。
有的孩子早已死去,尸体发出刺鼻的臭味,虫子在他们的身上生家做冢。
有男孩,也有女孩。
长久不断的哀鸣在房间内回响盘旋。
没有人会想到在光鲜亮丽的王都之下居然会有这副地狱一般的光景。
极致的光明之下也会隐藏黑暗。
世界便是如此互补着被构筑至今。
“下一个目标......”老妇幽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她对着手里的画像自言自语。
“就是你吧......”
火苗在潮湿的地面上挣扎着熄灭了。
在烛火熄灭的一瞬间有人看到了火中的希冀。
世界,再度陷入了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