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地说出来,倒让曹向南打太极拳的推脱之词出不了口,但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卫总说的是什么,侧头跟他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对那玩意儿没兴趣。”
卫总眯起眼睛:“老曹,不给面子不要紧,不说实话可就过分了啊。”
“不信走着瞧。”
拍卖到一株‘九叶玄芝’的时候,顾景行第一次出了价。
卫总有点眼热,灵芝不算稀罕,玄芝虽然难得也不是毫无觅处,但这株玄芝已经茎生九叶,刚才陈列的时候看过了,通体乌黑亮,简直象用一块毫无瑕疵的黑曜石雕琢而成,正是灵气最充沛的时候,只怕已经生长了几百年。
玄色主肾,利先天之气,无论对于家族内少年筑基,还是年长的修真者补养元气,都是难得的佳品,只是他今天另有所图,才不得不干脆放弃,再说,顾景行也出了价……这条过江龙砸起钱来可是连眼都不会眨一下的。
果不其然,最后宣布的结果是顾景行价高者得。
他心不在焉地一直等到第三十八号物品拍卖,玉瓶灵液,七瓶,共一百滴,大瓶二十滴,小瓶十滴,卖家要求以物交换,不要现金,单子上按优先程度罗列了大大小小几十种丹药灵材,卫总扫了一眼,以他的库存,勉强凑得齐,只要曹向南不捣乱!
曹向南却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手指悠闲地敲着册子,连笔都扔在桌上。
于是卫总得到了一大一小两瓶灵液,其余的也迅被瓜分一空,此来的最大目的达到,他心情放松下来,开始调侃曹向南:“老曹,很沉得住气嘛,这种好东西你都看不上,不会是懋华产生了资金危机?”
“懋华好得很,只是……”曹向南高深莫测地一笑,“我忽然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
拍卖会在下午四点圆满结束,大家各自去认领自己的物品,中间生一个小插曲,拍卖主持者走到顾景行身边,尴尬地搓了搓手说:“顾先生,您的货物有一点麻烦,卖主要求收回拍卖物。”
顾景行神色不动,平静地说:“我以为在宣布结果的时候,买卖就已经成立了。”
“话是这么说……我们愿意赔偿百分之十的违约金。”
顾景行架起长腿,抬眼看着他,淡淡地指出:“一般违约金,应该是百分之二百吧。”
拍卖者脸色变了,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从后面传来一声咳嗽,走出一个白老人,还没有离开的客人们有的认识,急忙上前打招呼。
卫总抱着装有两个玉瓶的盒子,对曹向南歪了歪嘴,幸灾乐祸地说:“不孝子啊不肖子,肯定是把老爷子的宝贝灵芝给偷出来卖好换俩钱花花,被老爷子现了,我就说呢,那盆灵芝这么贵重,除了姜家,哪还有人能拿得出来。”
顾景行站了起来,对白老人微微欠身,语气却毫不含糊:“老先生,抱歉,不是晚辈驳您的面子,这盆灵芝是晚辈要送女朋友的,所以收回什么的,可以请您不必开口了。”
白老人笑着连连点头:“对女朋友这么上心啊?真是个好娃儿,不是我老头子出尔反尔舍不得这盆灵芝,你没察觉吗?这盆灵芝已经是盛极转衰之相,就像一个垂死之人,不过几天就要枯萎败坏了。”
顾景行的目光在他身后人捧着的灵芝上打了几个转,唇角弯出一个不算微笑的弧度:“老先生,此言何解?这盆灵芝明明生机勃勃,正在鼎盛之期。”
“我那个走了眼的徒弟也是这么认为的,险些闹了大笑话,要不是我现得早,姜家的脸就给他丢光了。”白老人不慌不忙地说,“世间万物,都有生死荣衰之变,除非凝神聚气,有境界上的突破,所以凡人寿命不过一百,修真之人可达数百年,但就算到了数百年之后,没有进益,寿元照样会尽,还是脱不了一个死字。”
曹向南的脸色微微改变,瞥了白老人一眼。
“灵芝也是如此,这株灵芝在我姜家已经培育六百多年,达到极盛之像,如果能在灵脉之处继续受天地精华孕化,成精成仙也未可知,但可惜啊,如今苍茫大地,哪里还有一处灵脉充沛之处,所以它寿数已到,只有萎败之命,拿去炼丹都怕时间赶不及,又何况是送给你的心仪之人。”
顾景行不做声,伸出右手,轻轻地搭了两根手指在九叶灵芝的表面,他皮肤白皙,手指更是如细瓷一般明皙雪白,衬着漆黑亮的灵芝叶片,黑白分明,简直是一副赏心悦目的图画。
过了四五分钟,他收回手指,回身点点头:“老先生果然是诚挚之人,买卖已经成立还如实相告,佩服。”
白老人摆摆手:“做生意以诚信为本,唉,就是如今的人都不讲究这个了,小娃儿,既然是我们毁约,那理该付违约金,你是要现金,还是要点别的什么?”
“老先生高风亮节,晚辈岂敢再有所求。”顾景行彬彬有礼地说,“只是晚辈有一事不明,既然老先生也知道这株灵芝盛极转衰,为何不早做准备,将它炼成丹药呢?”
白老人脸上现出一丝苦笑:“老头子这把年纪,看过无数命理不可强求的例子,到自己头上终究还是心存侥幸,希望能寻得一法,让它平安度过这关,能有突破,不过现在看来,是老头子妄想了。”说着连连摇头。
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此化解,顾景行拿了百分之十的违约金走人。
“小兔崽子,还很沉得住气嘛。”卫总走出大门的时候嘀咕。
曹向南微笑着说:“既然姜老先生都说清楚了,他再纠缠又有什么意思,就算能敲姜家百分之二百的违约金,那以后还想不想再来这个拍卖会了?顾景行风险控制官出身,他会不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老曹,被你这么一说,现在真是这些小子们的天下了,一个比一个精,怪不得你能安心退休,去美国养老。”卫总酸溜溜地说。
“哪里是退休啊,去和共济会那帮老不死打交道,更伤脑筋,哪有你老兄自在,在本市当个土皇帝,不过是名义上受美国总公司领导,实际上他们在你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曹向南以一向文质彬彬的外表说出粗话,倒显得爽快利落。
卫总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呵呵一笑:“没办法啊,我不像你,培养了个好接班人,什事都不用你操心,我先后选了几个,都不争气,现在好容易有点苗头了,还嫩得撑不起来,不得我这把老骨头坐镇啊?我倒也想退休,退休了我就到温德米尔湖边买栋房子,每天钓钓鱼,划划船,像文盲一样地生活,再也不看任何数字,包括时钟上的。”
曹向南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还是比较喜欢博登湖。”
“或者安大略湖也不错,可以钓到三文鱼和鲑鱼。”
两个人谈笑风生地说着退休后的生活,好像已经是五十九岁,明天就可以办理退休手续一样,在广场上挥手告别,上了各自的车。
卫总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打给陶韬:“查查刘家最近有什么动向,老曹今天有点反常,他肯定在使什么坏。”
而曹向南开车离开的同时也戴上了耳机,拨了刘宅的一个固定电话:“陈家应该是有什么人来了,务必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