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了钱自然是很开心,叶青水顶着一脸的笑容回了部队的大院。
虽然今天挣得多, 但花得也多, 一来二去跟钱从口袋左边进、右边出没什么两样。
但毕竟手表和单车票买下来了, 叶青水也算了却一桩心事。放在平时, 这么轻易把这些大件买下来, 叶青水是不敢想的。
不来首都,过年前去县里卖这些票券怕也只能挣个五十来块。
叶青水望着部队大院刷得洁白的粉墙, 心想:明年就不用再来这里了。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难怪谢庭玉带她回首都前, 三番两次地跟她说家里的情况。
小时候碰到这么多糟心的事还能在这个家里顺顺利利长大,性格光明磊落、不自怨自弃,确实很为难谢庭玉了。
相比之下, 还是叶家更有人情味,叶青水不由地想起家里的事。
家里刚建了新房子,放着去去味儿, 等年后她回乡下差不多就能住了。
年尾她在家里腊的腊肉, 现在也该腊好了, 煮一锅满屋子的香味,远远不是现在在谢家吃的半成品腊肉能比得上的,阿娘和阿婆一定吃得很开心;等过完年,她把奶粉带回乡下, 小婶婶见了肯定很高兴。上辈子小叔当了三十多年的老光棍,年纪大了才老来得子,这辈子年纪轻轻就能抱上娃了, 叶青水打心里高兴。
叶青水这么想着想着,唇边不觉地上扬。
她回到谢家看见谢冬梅母女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半分没减。
徐茂芳问:“你嫂子刚才出去做什么了,看起来挺开心的。”
谢冬梅说:“哥哥陪她买了一块手表,能不开心吗?浪琴的女表,一块起码得两百。”
徐茂芳心里纳闷,“你哥刚在房里睡午觉,怎么陪你嫂子买手表?”
说到这里,谢冬梅不太高兴,“哥哥不仅陪嫂子买手表,他还教训我,在商店里见了我都不搭理!”
“噢,刚才我还碰到了华姨。”
谢冬梅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徐茂芳狐疑更深了。
下午的时候谢庭玉的确就在家里睡觉,她还给继子送了一次水果。他还能插了翅膀跑出去和叶青水逛商店?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打断了徐茂芳的狐疑。
谢冬梅去开了门,来人正是孙玲玉,她的视线再一转,孙玲玉还带了一个人,女人冲她露齿笑了笑。
“冬梅,这是何芳。”孙玲玉介绍道。
……
叶青水回到谢家的时候,谢庭玉已经醒了,正在洗衣服。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自来水管里流下的水透出一股刺骨的冷,手泡在水里不自觉地发僵。
叶青水看见他任劳任怨地洗着自己的衣服,连忙说:
“放着我来吧。”
今天叶青水忙活着卖票券、逛黑市买东西,忙到了临近晚上才回来,这点琐屑的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一时之间给忘了。
北方午后稀薄的阳光映在他英俊的侧脸上,一个男人弯着腰龟缩在不大的厕所,偏偏那脸上的认真的表情,仿佛对待最重要的事情一般。叶青水看了心思不由地复杂起来。
但是她并没有拦着,看着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给她洗衣服,叶青水有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感觉。
小叔对谢庭玉孜孜不倦的“教导”,可真是成功。
不过……叶青水嘴巴上还坚持地说:“真的不用你洗。”
谢庭玉边洗边说,“顺手的事,已经洗完了。”
他手脚麻利地把拧干的衣服晒在暖气片上,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在他的手上,他朝着窗口往下望去。
谢庭玉看见了院子里正在晾晒的、那条眼熟的黑裙子。
自从那次去县城里开表彰会见过叶青水穿过一次之后,谢庭玉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叶青水穿上那条黑裙子白衬衫的时候,整个人柔美得就像秋天挂在天空的云朵,令人惊艳。谢庭玉把布买来请她裁成衣服就是想多看看她穿,没想到她却收了起来。
这着实令人郁闷。
谢庭玉收回了视线,脸上已经是染上了三分的笑。
……
日子如流水,除夕夜近在眼前。
按照以往的惯例,谢奶奶会把置办年货的用度交给徐茂芳,但是架不住她那颗想多凑凑孙媳妇、和她亲近的心,她把钱和票据直接给了叶青水。
叶青水于是跟谢奶奶一块去添置了年货,他们去了供销社买粮食。
排了许久的队伍,叶青水皱着眉说:“奶啊,您年纪大了,站久了容易着凉。”
“你在里边坐着,我去捯饬这些东西。”
叶青水把老人家安顿在了国营饭店,点了一碗馄饨给她吃。
像谢庭玉奶奶这样的知识分子,家境清贵,恐怕是没干过什么重活,风吹吹就倒了,比不得叶青水的阿婆身子骨硬朗。
谢奶奶其实也其实也并不用亲自来添置年货,往年都是交给儿媳办的,徐茂芳这个养尊处优的太太又把这个活交给家里的保姆来办。
谢奶奶把这个活交给叶青水,一方面是出于考较孙媳,另一方面也是想带带叶青水、和她多处处。
没想到她的这个乡下来的孙媳妇,那么得劲。谢奶奶刚坐了一会儿,很快叶青水就左手提着大米面粉,右手提着一篮鱼儿、年货,甘蔗对联背在背后。老人家添购了许多的年货。像过年时吃的零嘴的瓜子儿、糖果,饼干,走亲戚要提的点心、肉类、鸡蛋,全都买得齐齐的。
谢家虽然人口稀少,但每一年谢家都会和一些交往得好的朋友、以及不回家过年的兵崽子一块过,数一数十几二十口人是少不了的,一顿饭吃五条鱼一点也不稀奇,光是面都能吃掉十几斤。
叶青水添购的年货也就比较多。
谢奶奶看得目瞪口呆。
“水丫你累不累?”
叶青水喘了口气,擦擦汗笑眯眯地说:“不累,这点东西轻飘飘的跟羽毛似的,怎么会累,在乡下的时候我每天挑的绿肥可比这个重多了。”
谢奶奶觉得孙子找个这姑娘也忒实在了,她张了张嘴说:“给奶提面粉,你歇歇。”
她依言放了一小袋面粉给谢奶奶。
走了一段路,老人家气喘吁吁,“不行了不行了,水丫你慢点、累不累呀,背了这么多东西,真能干。”
早知道她就该把孙子带出来,不该贪这点单独和孙媳相处的时间。
叶青水停下了脚步,把老人家提的东西都放在了背篓里。
她有些哭笑不得,不觉得这点活有什么打紧的,花钱卖东西有什么累的?
周恪这个小家伙都会趁周末的时间去砸石头挣钱,六七岁的小孩儿背一篓石头,沉沉的五六十斤。
叶青水笑眯眯地说:“这有什么,玉哥比我还厉害,他在乡下也很能吃苦的,修水库那段时间他能把两百斤的石头背上山,气都不喘。”
谢奶奶说:“这怎么能一样,他是男人,女孩儿要宠着来养的。”
她用温暖的手给叶青水擦了擦汗,“你的性子太实在,容易被庭玉欺负。别看他现在人模人样的,小时候奶带着他的时候,他越喜欢什么东西越折腾。”
他啊,太缺乏安全感了。谢奶奶想。
叶青水听了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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