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怎么样?”黑发的青年问。
“还好。”回答的竟然是纪正,他拿着叉子在盘上转了几圈,将天使面转起来,然后放进口里,全程和长兄毫无眼神接触,“现在开始努力的话,也不至于追不上。”
得到意料之外的响应,青年拿起杯子掩盖讶异,眼睛移到神泽纪惠身上。
“呢,纪惠?”
“一切都好……对了,今个月最后一个星期有小测。”啡发的女孩提醒弟弟。
“哦。”
哥哥在为她制造机会,她懂。可是她还没有想好要用怎么样的语气和措辞,现在开口只会显得莽撞而缺乏组织。女孩感谢青年为她制造的机会,却坚守着自己的节奏去走──没错,神泽纪惠就是有这么倔强。
既然她主动截断了话题,黑发青年便也识趣,不再说话。三个人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电视,神泽纪正却又带起了别的话题。“吃这么少?”
男孩这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盘子上。
“嗯?啊……”神泽纪惠低头看了看,几乎没有主食,色拉相对较易入口,但也只是拿了一点点而已。女孩的脑子迅速转起来,“没什么胃口,就不吃太多了。”
神泽纪正没有说话。啡发的女孩不禁心里一沉。
平常也不见他有这样敏锐的触觉,应该不会马上就看出不对来吧?
倒不如说,她原本最打算打备的,并不是神泽纪正。
在她径自思忖之时,神泽纪正却已收回目光,重新去吃自己的那份。
神泽纪惠暗暗松了一口气。
神泽纪正抹了抹嘴,正想起身收拾自己的碗盘时,啡发的女孩却伸出手来,按住了他撑在桌上的手。他犹自不解,女孩便给了他一记眼神,示意他重新坐下来。“我有事情要说……是关于我今天刚下的一个决定。”
黑发青年的脸上神色不改,神泽纪惠几乎以为他胸有成竹,但对方根本不可能知道她要说什么──连神泽纪正都不知道的事情,她不认为长兄会对她有足够的认识,足以让他推断出来。
青年放下了叉子。相比起神泽纪正疑惑中带着不安的表情,他甚至还有闲心拿起杯子,喝完最后一口饮料。“说吧。”
神泽纪惠深呼吸一下。“今天早上,我向年级主任申请了跳级。”
男孩按在桌上的手骤然紧攥成拳,手背的青筋微微突起。他低头瞪着神泽纪惠,双眼里有惊愕、有不解、有忿恨、有更多更多,神泽纪惠不敢看清楚的情绪。
她咬着唇扭开头,躲避他无声的诘难。
神泽纪惠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觉得自己被世上最亲近的人所背叛。
他不会幼稚到以为自己会和他一生一世都在一起,但起码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有对方可以互相依靠,渡过难关。神泽纪正是这样坚信着的。
所以背叛就显得特别下作。
神泽家三个孩子的关系一向都很微妙。
长子神泽纪裕和双胞胎有一定的年龄差距,当他去外国读高中的时候,他们只有六岁。一年之中只有圣诞和暑假会回国,有时候甚至索性不回来,神泽纪裕在双胞胎的成长过程之中,参与的部份寥寥可数。与其说彼此之间有深厚的感情,双胞胎对于神泽纪裕,更多的是对长兄一种天然的敬畏。
神泽纪惠很清楚,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她在纪正心中,还是那个会保护他的姊姊。这种与生俱来的羁绊甚至比父母更加亲近,就算神泽纪正现在已经比她高上整整一个头,一有事情发生,他首先会去寻找的,还是自己。
她是他无可取缔的人,从在母体之中便在一起。想象一下如果有人和你由一颗受精卵开始就在一起,那种感觉,是任何关系都比不上的。他在你面前毫无秘密可言,你总有些事与他相通,彼此命运交缠,断无可能说分就分。
现在,在他经历了突如其来的噩耗之后,在神泽纪正终于以为自己好了一点点之后,给他重重一击的,是他一直以来,全心相付,全心相信的人。
“年级主任还没有给我明确答复,似乎是要看我的成绩再作决定。问题……应该不大。”神泽纪惠看着黑发的青年,“我需要由医生开出的证明,证明我在心理上可以承受跳级。还有相关的智商测试证明,妈妈将之前的结果收起来了,我迟点去找找。”
青年抬手止住她,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虽然称呼相当亲近,但语气里还是透出了疏离。
“纪惠。”
他以眼神示意她放开手。神泽纪惠咬着嘴唇,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男孩,依言而行。少年像是头挣脱了锁链的野兽,从高处俯视她半晌,便拂袖而去。
“我不认为有足够的能力应付跳级──我不是说智力方面。”神泽纪裕尝试以理服人,打消女孩的念头,“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全无包袱地直接跳到国三,更遑论要打入新的社交圈子里面。那些事情,有好好地考虑过吗?”
神泽纪惠将双眼从少年的背影上收回来。“这与我的能力无关,而是和我们的处境有关。纪正可能还看不清楚,但哥哥是知道当下局势的。”
“爷爷是很疼爱我和纪正没有错,但我们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依靠别人的疼爱不是长久之道。无论如何,你都需要尽快找到一个帮手,才可以抵御有敌意的人们。”她似笑非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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