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Chapter。38

男人的碧眼中透出一丝嘲讽：“可能他们中的某些疯子从一开始就没将自己当做凡人，从知道自己拥有力量的那天开始就把自己放在了一个高高的架子上，非神即魔。”

    笑容从‘奇诺’的脸上消失了，‘他’冷冷盯着面前肆无忌惮的男孩，灰黑色的眼深沉无比。

    “这话有些超出界限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伸出一只手，稳稳搭在男孩的一侧肩膀，半俯下身体，在男孩耳畔缓缓开口。

    “以一个在麻瓜家庭长大的十一岁男孩的身份来说……”

    男人轻柔的吐息令哈利打了个寒颤，他拎起眉头，面上微露厌恶。

    “显然，”

    男孩本能的打掉男人的手同时后撤一步，像在避开一条令人难受的毒蛇。

    “我是一个在麻瓜家庭长大的普通十一岁男孩，这个事实就像教授您是霍格沃兹的普通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一般清白而无可辩驳。”

    他冷冷的说道，绷紧的倔强布满了那张小脸。

    与之相对，‘奇诺’面上的冷酷却玩笑般渐渐散开，飞快回复到平常那副轻松优雅的表情，只多了些嘲笑。

    “有意思。”

    魔杖在‘奇诺’的指尖潇洒的旋转着，“看来你远比我想象中更加了解黑巫师，或者是——那个人——这种了解还并非来自邓布利多——你让我开始相信那个预言了……”

    “你还知道些什么，哈利？”

    随末音落下，魔杖停止旋转，稳稳卡在修长指骨间。

    ‘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平静，但一股狂热霎时穿透了那双深沉的眼眸，像眼前凭空出现什么美好事物而被强烈吸引住似的，在冬日的雪地里闪闪发着光。

    一张无表情的面具遮挡在男孩面孔上。

    他微侧着头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半晌露出个笑容。

    “教授，您想杀掉我吗？”

    声音平淡的像在询问家庭作业。

    ‘奇诺’愣了一下，随后嗤笑道：

    “这真是个危险的话题，还是说我看起来有那意思？”

    哈利自然的点了点头。

    “有一点——刚才教授您的看我的眼光让身为普通十一岁小孩的我很有种被黑巫师盯上的宿命敌手的错觉。”

    “这就是你的结论。”

    “嘿，教授，您不能为难人。要知道身为一个普通的十一岁小豆丁偶尔有点错觉是很正常的事……”

    ‘奇诺’挑了挑眉，示意哈利继续扯淡下去。

    “好吧好吧，”哈利耸了耸肩，“如果你想继续之前的话题的话。”

    ‘奇诺’不置可否的看着他。

    “巫师渴望力量也算正常，就像我说的，欲望与诱惑都是一步接着一步，对于魔力强大到一定程度的巫师来说，脱离人类身体与寿命的束缚接触灵魂的奥秘——这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而关键就在于，在迈出那一步后，有多少人有能力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坚持身而为人所应有的底线，又有多少人会可悲到为了力量抛弃一切，堕为一个空有强大魔力却泯灭一切人性与理智的怪物！”

    好一段时间内，两人都没有出声。

    雪地陷入尴尬沉默，偶尔有风吹过远方的禁林，仿佛能听到牙牙从哪儿发出两声长长的吼吠声。

    “弱者的理论。”

    半晌，‘奇诺’才轻嗤一声，冷冷沉下音调。

    “听上去就像伟大的救世主在怜悯那些‘怪物’一样，怎么，莫非救世主还真想一视同仁的圣光普照？”

    男人斜视一方阴影，满脸都是嘲笑。

    “泯灭一切人性——人性——呵，可笑……”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可笑的地方。”

    较之惯有的平淡，有些感情似乎已在这场谈话中无法掩饰，正从幼小身体里逐渐探出头来。

    “真有趣，难道你会放过你的敌人！”

    声音在不耐中逐渐泛起锐利。

    “不会。”

    哈利回答得很快，几乎斩钉截铁。

    男人看着他，正想开口嘲讽他的伪善，就被男孩一口截断。

    “或许有的巫师的确天资惊人，这种天资骄傲到令他们足以为了追求自身的目标而藐视所有。”

    “或许他们的确在这一过程中掌握了极为强大的力量，甚至还会拥有一群追随者，那种强大的力量会让他们不吝于赐予他们的追随者最大的荣耀，同时也不吝于施予他们的敌人最重的惩罚。”

    “那种力量让所有人都因此产生错觉，坚信他们已经触摸到了生命的奥义，在灵魂的道路上走的比任何人都远。”

    男孩顿了顿，随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譬如*分割灵魂*以追求长生亦或是如何无中生有的*复活*。”

    “但那并不是生命真正的奥义。”

    “喔……？”

    多有趣的挑衅。简直可笑。

    “一个人的生命本该五味陈杂。”

    哈利直视着男人的眼睛，碧绿眼珠被烛光灼烧得无比明亮：“一个连何为爱都不懂的人，一个没感受过真正幸福的人，一个连死亡都恐惧害怕的人，他会懂得生命和灵魂的真意，你信吗？”

    看着男人渐渐僵硬的表情，哈利开心的笑了出来，语气确实前所未有的坚定。

    “换做我，绝对不信！”

    “这种人难道不值得我怜悯？”

    “曾经有人对我说比起怜悯死者，更应该怜悯活人，最重要的，是怜悯那些生活中没有爱的人。”

    哈利笑了笑，直视着男人锐利的灰黑色瞳孔。

    “所以我不会憎恨我的敌人，我只会怜悯他，对他曾犯下的罪我也不会宽恕，这是对他的尊重也是对我自己的尊重，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并不认为这二者有任何冲突的地方。”

    “您认为呢，教授？”

    长久的沈寂，四周鸦雀无声，静得可怕。

    仿佛所有的生灵都在屏息看著两人。

    而他们却似乎是忽视了周围的存在。

    他看著瘦削的男子，一动不动。

    ‘奇诺’也始终不曾移开自己的目光。

    那仿佛是过了一个日夜那麽长久的时光，年轻的教授向前走去，掠过他身边。

    “愚蠢。”

    男人说，面无表情。

    与哈利擦肩而过的一瞬，强大的魔压卷动起年轻教授的长袍，擦过男孩站得笔直的身体，冰寒入骨。

    男孩瞬间低下了头。

    直到那人远去，男孩笔挺的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让人不由猜测他是不是被方才的魔压吓到。

    没人看到，男孩隐在阴影中的表情。

    阴影外的一点嘴角，此刻正微微上扬。

    赌赢了。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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