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Chapter。07

色调都略微深沉了一些。

    他看他的那一眼，乍看之下似乎不附带任何意义，只是一个人忽然看见陌生事物的本能反应，冷漠而疏远。

    但他却读懂了隐藏在老人眼底的东西——那里面所灼烧的锋芒远胜与他所见过的任何人。

    生于黑暗，盛于鲜血，那是能将一切瞬间撕毁的仇恨与癫狂，却被漫长的岁月打磨成了沧海桑田的沉寂。

    瞬间，哈利的心却仿佛被暴雨浇灭的火堆一样，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老人终于消失了。

    包厢里却罕有的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静。

    哈利翠色的双眼笔直的看着老人消失的方向，头顶的黑发依旧杂乱无章。

    那张尚带有几分稚气的容颜上此刻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忽然忍不住紧紧闭了闭眼睛。

    他分明从未见过这个老人，但那瞬间喷涌而出的愧疚与难受却差点将他整个人就此淹没。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却隐隐抽痛着……

    奇怪的感觉。

    暗暗呼了口气，哈利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抬眼，才发现黑魔王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探向窗外的目光。

    火车依旧飞快的奔驰着，午后的阳光将窗边的一切晕染出一层濯濯金光，偶尔有浮云滑过，便添出几线阴影，迷迷荡荡，飘渺得不似真实。

    年少的黑发男孩静静的坐在窗边，一动不动，唯有那双眼静静的凝视着他。

    那样的目光，明明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的目光交错，却让人觉得恍惚已经跨越了千年万载的时光。

    美好……却无端的让人心痛……

    此情此景，只该存在于一个人偶然出现的梦里。

    那是会让你在清醒清醒之后不断回想的场景，却无论如何细想也只能拾起些许朦胧的碎片，唯有那种感觉会长存在你的梦中，记忆中，一直一直。

    哈利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一阵收缩。

    他慌乱的别开了眼睛。

    “哈利。”

    “什么？”

    出乎意料，黑魔王居然先开口了。

    在发现救世主慌张的移开视线后，看上去显得更加年长些的黑发男孩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犹豫了一下，再次转头看向窗外的原野。

    “……没什么……”

    他说。

    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让哈利原本空白的大脑再次恢复了运作。

    他本能的回击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还有，刚刚那个老人是谁，”

    他说，看向男孩的眼睛带着些许愤愤不平：“是不是你的新仆人？”

    时间似乎有一瞬间的静止。

    琥珀色眸子的黑发男孩回过头来，定定地注视着救世主，那张苍白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忽然，他抿起来嘴唇，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我以为你知道我已经接受了萨拉扎斯莱特林的全部遗产……”

    他说，拖着哈利熟悉的那种长长的贵族腔调：“既然是千年前留下的遗产，继承某个拥有漫长生命的黑暗生物应该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不过哈利，你干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挑了挑眉，琥珀色的瞳中透出些许恶意。

    “是在迁怒么？”

    “你才迁怒！你全家都在迁怒！”

    哈利想也不想的回嘴道，稚嫩的面容上闪烁着出混乱的表情。

    被反击的对象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于是他狼狈地别开了眼睛。

    反正他才不会承认自己现在的反应是在迁怒。

    要不是那个老人出现，他至于落得现在这样的境况么？

    心动什么的……

    哈利打了个寒颤，碧色的双眼中透出冲击后的动摇。

    那一定是错觉错觉错觉错觉啊啊啊！！

    我绝对绝对是被小姑姑的【哔——！】物荼毒太过了！

    这么想着，他转过身子，开始有些尴尬的左右打量起包厢来。

    但从身后投来的目光却不断提醒着他另一个人的存在。

    哈利感到自己的心几乎快跳到了嗓子眼，那目光带来的诡异压迫感和心事似乎快要被看穿的心虚感，让他觉得待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成为了煎熬。

    终于，他努力吸了口气，祥装镇定地回过了头去。

    莫聂洛依旧安静地坐在窗边。

    他一手支在桌案上，在发现哈利回头后也抬眼向他看来。

    几缕发丝从他额前垂落下来，微微挡住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哈利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似乎快要撑不下去了。

    他能感到自己的脸颊在慢慢变红，他甚至能察觉到对面投射来的目光中隐隐透出的探究。

    他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冷静一下。

    “我去买午餐。”

    竭力保持着声调的平稳，哈利义正言辞的说出了自己刚刚想好的借口。

    然后，不等对方做出半点回应，他已经飞快的转身，拉开包厢门，力持镇定地走了出去。

    等到几乎已经快要走到另一列车厢时，他才慢慢加快了步伐，而后越走越快……

    到最后，几乎是小跑着一头扎进了几列车厢之外的一间盥洗室里。

    盥洗室内，哈利看着镜中那个不断喘着粗气，茫然失措的黑发男孩，慢慢扯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没想到，在时隔几十年后，他还会有在面对voldemort时调头逃跑的一天。

    而且居然会是因为这种理由……

    他居然……

    脑袋重重地叩击在身后的门板上，男孩抬着头，看向天花板。

    目光却直直的仿佛一具空洞的玩偶。

    他发着呆，任由猛烈的风力从盥洗室敞开的窗户中一贯而入。

    他发呆了很久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的身体终于无力的从门板上渐渐滑下。

    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正从男孩的指缝间慢慢渗透出来。

    一滴一滴，叩击着地面。

    也叩问着他的心。

    “太难看了，哈利……”

    他动了动嘴唇，妄图扯出一丝嘲笑，却只换来一声低微的啜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轻语着，用力将自己蜷缩了起来，似乎在用尽全身力气拒绝着一切。

    为什么，会对voldemort动心？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那样的感觉根本不容他去辩驳。

    对voldemort动心……哈，他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亡灵？

    “你怎么能这样，哈利？”

    他低低呢喃着，倔强地咬紧了舌根。

    太难看了，哈利。

    你居然这么狼狈……

    这样……

    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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