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冷笑道:梁大娘子,也不必挑拨,我两个恩义,比你姐妹也不差几许,休逞口舌之快。
梁采薇也不惧,安然道:不过一句话,如何你便有我挑拨心思。也罢,待此事了结,自有阿爹与你几个说话。
说罢转头竟向梁中书去了,俯身在耳畔不知怎生说话,梁中书面色一惊后而皱眉只是摇头,梁采薇有些急怒,大声说出一句话来,旁人距离甚远也不能听到,只见那管家微笑颔与梁中书耳语几句,梁中书面色阴沉向赵楚望来一眼,终于点头。
梁采薇些些得意,向梁采芷望来一眼,梁采芷便是黯淡目光也添许多喜悦,悄然低下头去。
琼英趁机问道:梁大娘子,你如何与田虎那厮见识过?
梁采芷一呆,决口不说偏过头去。
扈三娘闷哼道:是个不爽利的人,若是跟着,只怕多那许多麻烦。
琼英眼珠一转,忽而低笑道:无妨,有那人在,她纵有手段能翻甚么风浪?莫忘,便是你这性子,在她面前也如大家闺秀一般。
扈三娘一愕,继而怒道:你你说我不甚不甚安稳么?
琼英笑吟吟背过手,皱皱鼻子道:我可有说错么?她那般性子,便是他也这许多年念念不忘,只怕心内分量,无人能及。不愧天下闻名的人儿,那般风度,那般手段,那般心计,便是你我联手,也非能抵挡。
扈三娘面如秋水,沉吟片刻决然道:她这许多年,心内唯有一个念头,甚是可怜。便是如今突兀出现,也是千万般为他好,只那人心思,你我果真该有个算计,不若果真联手,若是有个委屈,不可相互丢弃。
琼英霍然转身,深处手掌来与扈三娘相击三下,大是安心道:若论相识,她在你之前只怕与他有莫大关系,你又在我之前与他敬爱,只我最是可怜,如今有你照看,便安心啦!
扈三娘方觉受琼英激将,陡然只觉自己武艺并非最好,为人也不甚柔顺,便是这心计更比不得琼英,遑论尚有那人,一时间忧愁万分,黯然垂不语。
她两个这番言语,那梁采芷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心下诧异之极,心道这两人分明便是两个孩童,如何竟尚有别样情绪。只她也是涉世未深在梁府中足不出户的,纵然心内惊疑,分明猜不到这两个竟是婵娟之身。
田虎那厢沉默,将目光一齐都向梁中书投去,或距离甚远那梁中书竟丝毫不觉只与梁采薇皱眉低声争议,门口有李逵横战斧挡住便是神佛也须不得入内,更有赵楚手拂长剑目光定定落在田虎脖颈。
院外田虎部下立马沉默,田虎诸人自也沉默,有陷阵营这等生杀利器围困,若他执意来杀出去,只怕先损了自己。
既如此,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罢。田虎眼望梁采芷良久,目光里挣扎许久,一面不愿放弃将这梁中书拉上战车机会,另一面又不愿与陷阵营这等初见最是锋芒一支军对敌,见赵楚不肯放手厮杀,也知此人只怕心内也有计较不来赶尽杀绝,将部下示意绰起兵刃,口内喝道。
赵楚微微一哂,却也松一口气。
梁中书家内事情虽是未知,只他与这田虎,恐怕也有说不得勾当,若如今将田虎留住,损失陷阵营不说,待精疲力尽,梁中书只怕要杀人灭口,在他地盘内不得不防。将这田虎放走,虽两面都是敌人,夹缝里也能安然生存几日,等这梁中书将兵马调拨来,陷阵营说走便早走了。更有这田虎在,梁中书日夜不得安心只怕这厮将双方密谋合盘说出,说不得不敢过分招惹陷阵营。
更有这田虎,不得人心便是能做大事也须不是对手,暂且使他来为这混乱天下再添一把柴火,总比死气沉沉大宋垂垂不死强似千万倍。
暗暗向琼英使个眼色,琼英会意问梁中:梁相公且看,如今大军尚未汇集,贼寇势大不能抵挡,小人有心将其杀之,只怕使相公府上遭池鱼之殃,如今当奈何,且听梁相吩咐。
梁中书大恨,咬咬牙将怒火压下,勉强喝道:且放这乱民一次,待召集官军,定要清剿干净方去下官只恨!
琼英低笑,将手一挥道:梁相有令,可暂放贼寇一马,陷阵营撤去战阵!
赵楚暗笑,琼英利口素来不饶人,口口声声将田虎称之贼寇,又道梁中书下令放走,若是梁中书有些冲动,只怕田虎一走便要怒。
田虎哈哈一笑,将不情不愿将目光只向梁采芷投来田定一扯,喝道:且先回去,待整顿兵马,再来讨梁府大娘子与犬子成亲,只盼梁相恩义,瞧咱山上穷困多备些嫁妆!
梁中书面色更难看,心恨琼英大声道他私放贼寇,又怒这田虎肆无忌惮撕破脸皮,心知此人如今只怕与童贯一党早有谋算,隐忍淡淡道:下官自无高低贵贱之分,只这姻缘要看福分,若没个福分,下官纵有心嫁女,也是徒呼奈何。
赵楚微怒,这人如何这般绝情,看这梁采芷,只怕也是他亲生女儿,怎能以若女子来与田虎之流说合。
却他也不动声色,前番梁采芷代替梁采薇而来,他目力甚好一眼便见她消瘦不比梁采薇丰腴,心下有顾忌如今也暗道莫非那梁中书有说不得安排,只是甚是不屑将弱弱女儿来做筹码。
汉人自古,便将多少娇弱女儿予那豺狼之人,家国大事,丈夫伟业,如何能担在女子身上!身为大丈夫,便当是汉家女儿有两情相悦之人,有白头偕老之日,有不虞豺狼侮辱之心。
有些事,便是死了,也不可做来!
岂料梁中书一言方落,屏风后转出一群侍女环拱妇人,面貌甚是丰腴,与梁采薇有三分相像,绫罗遍体钗摇晃,约莫三十许年纪,只吊梢柳眉倒竖,扬声道:家门不幸,有不肖女采芷,今日我来做主逐出家门,旁人谁要求之,与梁府并无半分瓜葛!
赵楚大怒扬眉去看,梁中书霍然站起,便是梁采薇也面色不爽快急忙来搀扶,梁采芷一声低呼便向地上委顿,幸得扈三娘一把刀拦腰勾住。
田定大喜跃跃欲试,田虎似笑非笑向赵楚来看,赵楚忽然笑道:田虎,我且问你,若是此刻我军回转校场流落江湖,你待如何?
田虎未曾答话,邬梨怒道:又有何虑?自当杀梁中书老小
再文道是陷阵营作乱,好使天下追杀?赵楚一笑,身旁怒了李逵,叫道,俺哥哥,便是天下谁能有他慷慨磊落,待俺拧了这厮们狗头与哥哥下酒!
梁中:如何多个陷阵营,索那厮何处去了?
梁中:大事自有我做主,莫道看泰山脸面须拿捏你不得!若不退去,明日便将休书送往泰山府上!
那妇人恨恨甩开梁采薇搀扶双手,阴沉沉向赵楚瞪一眼道:你是何人帐下?岂不知我父亲便是太师么?
赵楚哑然失笑,原来不过是个尖刻妇人,挥挥手向田虎道:既做从军的,自当守卫汉人父老兄妹安泰,若你有不忿之心,可来辽西寻我。快走罢,莫使我起杀心!
田虎愤恨难平,一把将田定扯动向门外便走,花荣示意将士放开通道,那田虎一边小心警惕,缓缓退出门去。
大名府,田虎铭记在心,环眼将渐渐熄灭火光望一眼,长喝一声飞马便走,那守门的早被他杀了,一马之下,便是平川,不虞梁中书敢遣人来追。
那管家向妇人耳语几句,那妇人恨恨将赵楚几个瞪视片刻拂袖而去,梁中书默然将残壁断桓眼望良久,梁采薇使眼色不住示意,方他意兴阑珊挥挥手道:不料今日竟有此变,非陷阵营,下官尸骨无存矣。采薇,且请扈仇两位往偏厅里议事,不须别人使唤。
赵楚心头冷笑,这厮也有些胆略,方贼寇退了,他这挑拨离间便来。
转眼去看扈三娘两个人,心头温暖暗道:谁人能使她两个离心,天下之大,只怕寻不来。
李逵在一旁低声道:哥哥,这般好时机,不如杀个痛快咱们便去辽西。
赵楚默然摇头,大名府虽小,此水甚浑,他此刻也不知这梁中书,田虎,更有那远在西北的童贯三方究竟如何盘根错节,尚未有心取中原之地,不可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