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投降,耳听朝廷大军北上在即,再见这数百骑兵,以寻常规矩推算,果真只怕至少有十数万大军北伐而来,看这骑兵已悄然摸来归难城下,又道早早取了两城,若不复降,早晚有难。
第一个弃刀的,将兵刃往城头丢下,继而第二个,也有第三个刹那间城头涌上上百个军士,纷纷走下城来。
安达溪弯弓搭箭,将惊疑不定那溃兵领头的震慑,淡淡道:家主人并无恶意,只请各位留些日子,彼此不好为难。
那领头的一人,粗豪面目紫红似霞,略略苍白须张开如怒,一身衣甲,血尘沾染,手中一把长刀,马鞍处一把硬弓,狼牙箭不存许多,眼见安达溪冷箭遥遥迫来,心内悸动油然而生。
此人,定神射之辈也!
青筋暴起一双大手,暗暗将捉起弓箭射杀此人念头落下,示意周围人数虽多军士不不得妄动,与身后一员大将道:药师,且命弟兄们不得妄动,将营寨落在此处,且看此人终究为何而来!
那大将恨恨将安达溪望两眼,不知他弓箭厉害,正要劝阻,擦耳冷风如刀,正对上安达溪极快无比又搭长箭,身后一把破败大旗,轰然倒落地上。
步人甲们行动不甚迅,有拼命要杀赵楚的,为前排胆怯同伴阻碍不能近前,赵楚横眼扫过,一人一马,横刀吊桥之上,脚下寒冰内水声潺潺,幽冷入骨。
城内弃械缓缓走出数千士卒,意态疲惫略有欢喜,陡然有人高声叫道:辽人走了!
赵楚便在城下,瞧不甚清楚,只片刻之后,雪地上三五十个如非轻骑,黄褐皮袍,神骏烈马,望定北方远远逃去。
赵楚不为所动,喝令弃械士卒中数百个,将刀枪捡来,又将弓弩手调来上百个,森森箭芒直指一步不敢动步人甲,道:且待斩杀辽人,再与黄文略爪牙计较!
那又捡来兵刃的士卒,闻言心内忐忑,暗暗都道:俺们平日也只受黄文略那厮管辖,未曾做过真心投靠辽人之事,便是有杀头罪过,于我等有甚么打紧?只这步人甲,都是黄文略余孽,若不能严实看定,只怕罪过便不小!
赵楚将一把硬弓绰在手里,长刀叼在口内,轻轻抖动缰绳,火焰驹会意狂奔,果然天下无双的宝物,数息之内,竟赶上辽人落单最后的。
辽人耳听马蹄得得,心内便觉不妙,落后的心狠咬牙,暗道便是与他一起死了,也落个勇士名头。
于是要转头来战,赵楚却不理他等,风一般自身畔卷马而过,目标乃是奔逃在前似头人般几个辽人。
转息追至二十丈之内,赵楚不愿再耗费火焰驹精神,归难城似如今最是有些龌龊,便将狼牙箭上弦,稳稳望定辽人后心,流星赶月似将箭支射将出去。
辽人虽是马背上有数的好手,硬弓利箭,冰天雪地里也躲闪不及,最前方两个,为赵楚射杀两个,重伤一个,那战马也是恋主,只觉背上一空,往前又走几步,掉转头来不肯再跑。
最先三个已是如此,距赵楚甚近的,自是不能逃脱,连珠箭例无虚,一壶羽箭二十四枝,转眼射杀二十四人。
所余辽人,眼见赵楚竟有如此能耐,只怕心内此刻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忽然唿哨一声,所余十数个骑兵,左右分开竟要往两边逃走。
赵楚呵呵大笑,快马赶上闪开辽人回马一刀,将往东而去的尽皆杀了,扭头来,往西去的已走出三两里地,要追赶上,只怕也要多费些心思,只若放过,却显不出他手段来。
那溃兵军,远远屏气凝声,领头的目光吞吐不定,不知心内计较甚么。
火焰驹将度快到极致,从未有人见过竟战马能快到如此地步,眨眼前,方在此处,只轻轻一闭一张,已在十数丈开外。
渐渐便追近了辽人。
途径为他射杀辽人尸体时候,赵楚陡然弯腰,恍如自马背上消失无踪,众人尚未来得及惊叫,他又出现马背上,只是手内多一把硬弓,上搭三支羽箭。
羽箭呼啸而去,又杀三人,两厢相距正缓缓拉近。
辽人不住回头,也觉以那红马脚程,只怕今日有死无生,大声不知交代几句甚么话,前方三个一刀刺在马臀愈快逃窜,所剩几人,回身拔刀,凄厉惨烈呼声中,要以命相搏为同伴取些时候。
赵楚见他回头,便不再理会,也不与他等厮杀,火焰驹便似欺辱辽人一般,身子在那雪地里,诡异滑出几个弧度来,辽人扑了个空。
手内只有四支长箭,赵楚再寻不得,那逃窜三人里,左右两个竟也回身,波转马头立定当地,要与赵楚对射。
赵楚眼疾手快,闪开迎面而来长箭,自马腹下悄然探头,两支狼牙箭呼啸而出,那两人不及射出第二箭,落马而亡。
只是他两个,又为那逃窜要去报信同伴争取百步距离。
赵楚脑后,拼命辽人又来。
两厢为难,如之奈何?
再一次避开纠缠,赵楚将上下目测个距离,蓦然大喝,一把开弓,将一支狼牙箭化作寒芒,往辽人脊背后窜去。
那辽人回头一望,心内虽肯定此箭不能及身后,却也下意识拨弄缰绳,战马横空跃开,往左厢漂一般挪动数尺。
又是一箭,众军呼吸也觉停了,此生里,何曾见过如此神射!
第二支箭,便在赵楚嘴角绽出笑容刹那脱手,这一箭更是迅疾,比头一支只怕快了数倍,猛烈撞在第一个箭羽之上,那头一支的诡异陡然加,却略略改变了方向,目标正是挪动而不及落地辽人后心。
好一手衔尾之箭,那辽人一丝逃脱笑容尚未散淡,后心冰凉如有寒风侵入,继而面前黑暗,只觉大地愈来愈近,白茫茫雪层扑进七窍,自己便存了无尽遗憾与蹊跷,先死了。
安达溪皱皱眉,他似自这惊天一箭里感觉,赵楚一身神秘,愈叵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