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甘珠不知道您到底为什么事情烦恼,可再怎么样,您也得小心身子,晚膳或多或少总要吃一点的。”甘珠自从被雁姬救下后,就认定了这一条命是属于雁姬的。若是没有雁姬她怕是早就下了黄泉,所以这多出来的余生便应该为雁姬赴汤蹈火。
听到甘珠的声音,雁姬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强打起精神吃了几口饭,却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在庄亲王府,她斩钉截铁地说了相信努达海的话语,可回到府中后,却又坐立难安。她不能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这一件事情她若是真要去核实查证的话,就绝对不能动用将军府的人马,虽说她掌管将军府二十余载,可老夫人在的情况下,这大权始终还是在老夫人那里的。她真的调动了人手查了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老夫人那里去。这是雁姬所不希望看到的。
抬眸看到满脸关心的甘珠,雁姬双眸沉了沉,放下筷子,秉退了左右,沉声问道:“甘珠,我可以相信你吗?”
甘珠闻言,双腿立即下弯,跪了下去,满脸都是庄重之色,黑眸里是一派诚挚:“夫人,甘珠这条命都是夫人的!”
说完,头就重重地磕在地上,以表自己心志。
雁姬看着头始终磕在地上的甘珠,脸上表情一阵变幻,最后才拍了拍甘珠的肩膀,扶她起来:“甘珠,如今我可以相信可以用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雁姬这一边在小心谋划,却不知道她一心想要让其置之事外的一双子女,竟同她一样生了相同的心思。虽说骥远心底是相信自家阿玛的,可珞琳心底总是有些别扭,这阶段珞琳成长了不少,再加上又是好友说的话,总是让珞琳心底相信了几分。同样为了不让自家额娘担心,珞琳和骥远也商量着偷偷地去调查一下这件事情的真假。按照行程推算,这大军也就是这两日就快要进京了。所以,他们的动作必须要快。
按照骥远的意思,让身边的下人去探听一下便可。珞琳却拦下了骥远的这个主意,学习管家一段时间,又学了些弯弯绕绕的事情,珞琳自然清楚这个家虽说明面上是自家额娘做主,可实际上却还是要看老夫人的脸色的。而且这件事情到底不光彩,他们做子女的,贸然去打听自家阿玛的事情,传到老夫人耳中肯定会怪罪下来。说不定还会将这件事情推到额娘头上。珞琳这阵子也算是清楚了,若不是额娘有了她和哥哥,正确的说,有了哥哥这个可以给将军府传宗接代的存在,怕是会对额娘这么些年来独霸阿玛的事情更加不满吧。可即使如此,老夫人心底也是有些不待见额娘的。这事情若真是捅了出去,对额娘肯定不利。甚至让老夫人知道了阿玛如果真的跟一个格格有了暧昧,怕不知道会怎么想。珞琳可是清楚的很,老夫人一生都致力于让将军府的名望更胜一筹,另一个期盼则是能让将军府多子多孙。如果那个新月格格的事情真的属实,又让老夫人知道了,这其中的变数实在是太大了。
想来想去,为今之计,只能是他们兄妹亲自去确认,不能让旁人得知这其中任何的情况。
甘珠于当晚就出了将军府,偷偷安排了人手加紧手脚赶往努达海所在的大军。而珞琳和骥远也在第二天一早便早早地出了门,早到让雁姬都没反应过来。等到雁姬知道一双子女双双出了门之后,心底隐隐明白了他们的去向,一时坐立难安,却又碍于老夫人而不得不滞留府中安排诸多事务。
珞琳和骥远远远看到了行进的大军后,双人目光一接触,都决定不打草惊蛇。他们狂奔了一整天,中午就只是简单地吃了点干粮就又赶路了。珞琳只觉得大腿两侧的皮都被磨得生疼,却还是咬着牙撑了下来。按照他们的脚程算,大军两天的行程硬是被他们用一天给赶完了,这也是珞琳和骥远事先算好的。毕竟,大军行进的时候,他们就是想要探听什么也说不准。等到大军驻扎的时候,他们才好伺机行动,为此珞琳还特意换了男装。
两人看到大军向这边靠近,查看了附近的地形,干脆躲进了东边的小树林,看着逶迤的大军向前前进。
珞琳和骥远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等着,看着大军缓缓从他们面前开过,只听见脚步逶迤的声音,只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其实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他们到底在等着什么,到底在期盼着什么。
看到远远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努达海还有他身前一身白衣的女子的时候,珞琳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眸,眼底慢慢地浮起了一层泪水,泪水模糊了双眸,视野中是自己的阿玛小心地呵护着那白衣女子的模糊景象。眨了眨双眸,将泪水眨去,垂下眼睫,遮去眼中的景象。擦去泪水,珞琳抬起头看向骥远:“哥哥,我们回去吧。”
不需要再等晚上驻扎营地时再探看情况了,眼前的情况如此明白。如果努达海不是对这个新月格格有意,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和这个格格共乘一骑,言谈之间如此亲昵!
骥远有些不敢置信地瞪着前方,这个完全不去看周围将士心寒眼神,只顾着和正在孝期的格格亲热的男人,真的是他的阿玛吗?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么做会有什么影响?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此刻小意温柔的女子是个和珞琳差不多大,可以做他女儿的存在?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如此公然,在众将士眼皮底下做出如此勾当,是生生毁了他们将军府的名誉?不仅仅是他自己会背上勾引孝期女子的名声,也会影响他的一双子女的名声?
他这样做更是寒了众将士的心,往后谁还敢将衷心放在这样荒唐的将军身上?
他又置额娘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