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拎着公鸡,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人人都感应到了夏磊身上那不平凡的“力量”,大家震慑着,期待着。夏磊一把抱起了刀娃。
“我们去房间里治病,在这天井里,风吹日晒,岂不是没病也弄出病来?”
那一夜,夏磊守着刀娃,又灌药,又薰伤口,整整弄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夏磊看伤口肿胀未消,只得用灯火烧烤了小刀,在伤口上重重一划,用嘴迅速吸去污血。刀娃这样一痛,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大叫着说:
“痛死我了!哎哟,痛死我了!”
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接着,就喜悦地彼此拍打,又吼又叫又笑又跳地嚷: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会说话了!”
是的,刀娃活过来了。睁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看着室内众人,奇怪地问:
“爹,娘,你们大家围绕着我干什么?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对着我的脚又吸气又吹气?”
夏磊笑了。
“小家伙!你活了!”他快乐地说,真好!能把一条生命从死亡的手里夺回来,真好!他冲着刀娃直笑。“吸气,是去你的毒,吹气,是为你止痛!”
“啊哈!”族长大声狂叫,一路喊了出去。“刀娃活了!刀娃活了!”
塞薇眩惑地看着夏磊,走上前去,她崇拜地仰着头,十分尊敬地说:
“我看到你从太阳里走出来!我知道了!你就是本主神!那时我正在求本主神显灵,你就这样出现了!谢谢你!本主神!”
塞薇虔诚地跪伏于地。
塞薇身后,一大群的白族人全高喊着,纷纷拜伏于地。
“原来是本主神!”
夏磊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去拉塞薇。
“喂喂!我不是本主神!我是个汉人,我叫夏磊!不许叫我本主神!什么是本主神,我都弄不清楚!”
但是,一路的白族人,都兴奋地嚷到街上去了:
“本主神显灵了!本主神救活了刀娃!本主神来了!他从太阳里走出来了……”
夏磊追到门口,张着嘴要解释,但是,围在外面的众白族人,包括赛波在内,都抱着公鸡跪倒于地:
“谢谢本主神!”大家众口一辞地吼着。
夏磊愕然呆住,完全不知所措了。
刀娃第二天就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了。族长一家太高兴了,为表示他们的欢欣,塞薇带着一群白族少女,向夏磊高歌欢舞着“板発舞”,接着又把夏磊拖入天井,众白族人围绕着他大唱“迎客调”。夏磊走遍了整个中国,从来没有遇到一个民族,像白族人这样浪漫、热情,会用歌舞来表达他们所有的感情,既不保留,也不做作。他们的舞蹈极有韵律,带着原始的奔放,他们的乐器是喷呐、号角、和羊皮鼓。
板凳舞是一手拿竹竿,一手拿着小板凳,用竹竿敲击着板凳,越敲越响,越舞越热,唢呐声响亮地配合着,悠扬动听。歌词是这样的:
一盏明灯挂高台,
凤凰飞去又飞来,
凤凰飞去多连累,
桂花好看路远来!
一根板凳四条边,
双手抬到火龙边,
有心有意坐板凳,
无心无意蹲火边!
客人来自山那边,
主人忙忙抬板凳,
有心有意坐板発呀,
无心无意蹲火边!
唱到后面,大家就把夏磊团团围住,天井中起了一个火堆,所有敲碎了的竹片都丢进了火堆里去烧,熊熊的火映着一张张欢笑的脸。夏磊被簇拥着,按进板凳里,表示客人愿意留下来了。众白族人欢声雷动,羊皮鼓就“咚咚,咚咚,咚咚咚……”地敲击起来了。随着鼓声一起,号角唢呐齐鸣,一群白族青年跃进场中,用雄浑的男音,和少女们有唱有答地歌舞起来:
大河涨水小河浑,
不知小河有多深?
丢个石头试深浅,
唱首山歌试郎心!
高崖脚下桂花开,
山对山来崖对崖,
妹是桂花香千里,
郎是蜜蜂万里来!
鼓乐之声越来越热烈,舞蹈者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歌声更是响彻了云霄:
草地相连水相交,依嗨哟!
今晚相逢非陌生,依呀个依嗨哟!
郎是细雨从天降,依哟!
妹是清风就地生噢,依嗨哟!
结交要学长流水,依呀个依嗨哟!
莫学露珠一早晨,
你我如同板栗树,依哟!
风吹雨打不动根噢,依嗨哟!
鼓声狂敲,白族人欢舞不停,场面如此热烈,如此壮观。夏磊迷惑了。觉得自己整个被这音乐和舞蹈给“鼓舞”了起来,这才明白“鼓舞”二字的意义。他目不睱给地看着那些白族人,感染了这一片腾欢。他笑了。好像从什么魔咒中被释放了,他回到自然,回到原始……身不由己地,他加入了那些白族青年,舞着,跳着,整个人奔放起来,融于歌舞,他似乎在一刹那间,找寻到了那个迷失的真我。他跟着大家唱起来了:
依嗨哟嗨依依嗨哟!
你我如同那板栗树,依哟,
风吹雨打不动根噢,依嗨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