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得亏您还记得今天来干啥的,”赖子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我还以为,你们彻底把我给忘了。”
他狠狠地瞪一眼牛巡检手里的书。
就是这么个东西,差点耽误他的终身大事。
“没忘,”牛巡检站起来,拍打一下身上的尘土,然后打哈哈,“怎么可能忘记,你小子这么多年第一次娶媳妇,谁敢不放在心上。”
说完这句话,把书往怀里一揣,接着招招手,“赶紧地,麻利点,谁耽误吉时,老子盐水皮鞭伺候得他骨头都舒坦。”
说完,没敢看赖子一眼,拔腿往前冲。
剩下的人,有样学样,眨眼就没了人影。
见状,赖子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想发泄,人都没一个,不发泄,憋得难受。
最终,狠狠踢了两下椅子,紧追着牛巡检而去。
钱寡妇门口,眼看着吉时要到,主角到现在都没回来,媒婆急的不行。
做她们这行的,有些东西特别避讳,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多点少点都不吉利。
她倒不怕自己有啥不舒服,年纪大了也看开了,反而怕小两口过得不好,被这帮官爷找茬。
她算是明白了,这猴急的小伙子,看起来好相处,其实再狠不过,这以后万一出什么事,她这个保媒拉纤的,别想跑的掉。
“小伙子,”媒婆一脸着急的看向黄老二,“要不你去前面看看,人咋还不回来,误了吉时可不吉利。”
“成,我回去看……”
话还没说完,黄老二就看到迅速接近的人群。
“不用回去,”他张大嘴巴,“人已经来了。”
等人渐渐靠近,媒婆发现了一个无比糟心的事,今儿提亲的主儿不在。
这一出又一出的,媒婆觉得心累的厉害,“几位官爷,咱们的新郎官呢?眨眼就到吉时,怎么还没个影?”
焦急之下的媒婆,顾不得心中的忌惮,语气都带了几分火气。
牛巡检心虚的厉害,压根没心思注意这些,赔笑着安抚媒婆,“马上就到,放心,误不了吉时。”
话刚说完,赖子喘着粗气跑过来,衣服头发全都凌乱了。
见状,媒婆再忍不住自己脾气,“我做媒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遇到你们这样的,踩着时辰赶过来,腿脚慢一点就给耽误了。”
边说,边正发髻、衣冠。
在门口念了两句吉利话,才推开一直虚掩的门。
一声清脆又爽利的吆喝,众人抬着东西拥着赖子进门。
厅堂里,钱轻身穿绯红色的衣衫,一脸紧张。
“五婶,”她忐忑地开口,“还有多久到吉时,他们怎么还不来?”
“快了快了,”姜暖无奈地放下茶盏,冲钱轻摆摆手,“差不多了,你赶紧回去,别让他们看到。”
这会儿的功夫,相同的话,她都说十几次了。
喝了三杯茶还是觉得嗓子干的厉害。
“嗯嗯,我这就回去,”钱轻顿住脚步,踮起脚往大门的方向看了看,没看到人后,才失望地往回走。
越接近吉时,越紧张的厉害,也越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