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金锭没有直接回答这一问题,而是反问猴儿六:“明儿晌午过后,是不是有一个钟头的放风时间?”
猴儿六点头说:“是啊。”
又问:“咋了?”
陡然一震,马上又说:“你不会打算明天趁着放风的当儿跑吧?”
“放你妈的屁。”程金锭骂道:“那要是能跑了才怪了。”
“那你到底想咋样?”猴儿六纳闷地问。
程金锭压低声音,“明儿放风,你一人出去,我们三个全都不出去。”
猴儿六问:“为嘛就我一个人出去?”
“我们仨身上都有伤,动不了劲儿。你还不明白么?”
猴儿六眨巴眨巴眼皮,似乎是想明白了。接着压低声音问程金锭:“您老人家到底想让我怎么干吧?”
“你小子明儿好好把你的滑头劲儿使一使,心眼儿机灵着点儿,眼珠子活泛着点儿。懂了吗?!”
猴儿六接着又眨巴眨巴眼皮,眼珠儿转了转,呲牙一笑,回了俩字——懂了。
连他都懂了,张小卜与刘广海又岂能不懂。
这种事情不宜张扬,故而四人心知肚明,谁也不再说这件事。
可是闲着又很是无聊,于是重又打开了话匣子。
小卜平时嘴就不闲着,爱跟人说话聊天逗闷子,眼下尽管浑身似火烧,气力也不足,却还是要说,不说他更难受。
他把那晚遇到“左手刀”偷袭之事原原本本跟程金锭叙述一遍。
接着又把傻七一伙上家里,以及双方如何厮杀,后来又是如何一五一十说个清楚。
并且,在站台上被“左手刀”再次算计的经过也都讲了出来。
小卜的话说完之后,程金锭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那就是有人在背后“使腥”,做局让他和小卜“吃瘪”。现如今他不但丢了地盘,更是身陷囹圄,而张小卜则是作为这场阴谋的替死鬼,任人宰割。
如此说来,两人倒真是同病相怜了。
猴儿六一口咬定,始作俑者就是秦少琼。
而小卜却反驳说,秦少琼没有这个脑子。即使有,也是另有他人为其出的“坏门儿”。
或可说,有人也在利用秦少琼。也许,秦少琼是心甘情愿被人利用,以此捞取好处。
“枉我常年玩鹰,却不想被鹰啄了眼。我老觉着自己够聪明,如今我才知道我是瓤傻皮精,纯属大傻子一个。”小卜不由得嘲笑起了自己。
“也好!”刘广海语重心长地说:“如今你能看清他人本性,这是好事。等咱们兄弟出去了之后,咱们养精蓄锐,到时候一鼓作气,收拾王八日的!”
小卜朝着刘广海笑一笑:“你老哥说话我爱听,往后咱们哥儿们绑一块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要对不起谁,谁就不得好死!”
“好!”刘广海在小卜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就这么说定了!”
一席话说罢,四人同时大笑。尽管惹来看牢子的丘八骂大街,四人却还是要笑。
丘八会看人,知道他们都是亡命徒,也就由着他们笑。
笑着笑着,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