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弟正这么想着,突然发现他的王兄转过身来,绯红的瞳孔盯着他皱起眉来。
哎?
难道是因为被自己调侃说他最喜欢父王什么的所以不高兴了?
“你在说什么。”
这不是疑问而是责备的质问。
完全不知道王弟脑中的想法的少年王皱着眉看着他的王弟,艳丽瞳孔深处隐隐透出的与其说是怒意倒不如说是无奈。
连这种最基本的常识都弄错……亚图姆觉得自己已经无奈到无力了。
“黄金神器是埃及的神打造而成,派遣使者送到阿赫摩斯王手上的——你真的有认真上课吗?”
在斥责了他的王弟一句之后,亚图姆话语突然一滞。
…………
好像除了刚来埃及的那十来天,然后后面事情一多一乱,结果就完全忘记要让王弟上课学习之类的事情了……
好吧,虽然说不是在埃及长大的,但是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可不行。
亚图姆皱着眉琢磨着是不是要重新安排王弟恶补埃及常识,顺便尝试着用这个借口避免王弟因为无聊而经常惦记着出宫游玩的事情。
他兀自打着主意,却没有看见听见那句话的游戏突然呆在原地。
七个黄金神器是阿赫摩斯王传下来的?
游戏睁大眼睛看着亚图姆,一脸错愕。
不对……
他明明记得黄金神器是由阿克那丁以一个村子里所有人的性命献祭才打造出来的,然后交给亚图姆的父王,这才传给亚图姆的。
亚图姆再一次转身向前走去,游戏被牵着手不得已提脚跟上亚图姆的脚步。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乱,于是他下意识把被牵着的那只手抽出来,使劲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当初他复活过来,从克雅那里得知亚顿是阿克那丁的孩子时,他就呆了很久。
因为他明明记得,赛特才是亚图姆父亲的兄长阿克那丁的私生子,才是王室血脉。
后来回到王宫之后,他问了马哈特,马哈特给了他确切的答案——赛特的确出身于平民家庭,而且父母都还健在,出身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他对这个问题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
难道是另一个我记错了?
虽然亚图姆最后找回了记忆,但是毕竟都过了三千多年了而且还忘记很久了,弄错一两件事也不是没可能……
那个时候他这么想着,紧接着后面发生的一系列麻烦的事情让他手忙脚乱,便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就算后面偶尔想起来他也只是私下纳闷了一会儿,因为毕竟他不可能做出跑去问亚图姆‘赛特是不是阿克那丁的孩子,有没有可能认错或者和亚顿掉包啊’这样的蠢事。
现在,他又从亚图姆口中得知了一件更让他诧异的事实。
七个黄金神器是阿赫摩斯王传下来而并非亚图姆父王那一代打造而成的。
这个事实和游戏的认知完全不一样。
他一路走出来,便茫然地想了一路,可是越想脑里反而越混乱。
他使劲甩了甩头,一道月光落在他颊上,他抬起头,看见地宫的出口就在前方,青铜的大门高悬其上,西蒙大祭司和大神官们都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出来。
这里是三千年前的世界。
另一个他现在是埃及的法老王。
可是这个过去的世界却和他记忆中的过去有着关键的差异。
造成差异的原因是什么?
是三千年后另一个他的记忆出错。
是他的记忆存在漏洞。
【或者,有没有可能,这个所谓的三千年前的世界其实根本就是假……】
“你还在里面做什么!”
“哇啊——!”
心不在焉的走路的同时又突然被吓到惊醒过来再加上石阶太窄恰好有块凸出的话,最后的结局只能是一个踉跄摔趴在石阶上。
年少的王弟抬头,这才发现他因为想着事情放慢了脚步落在了后面,走在前面的亚图姆早已经出了大门,正在和站在他面前的西蒙大祭司说着什么。
大概是觉得他在后面磨磨蹭蹭的太慢了,亚图姆回头提高声音说了他一句。
看见他摔倒,年轻的法老王似乎有些不悦。
“怎么在这里都会摔倒?”
亚图姆用训斥的口吻说,然后回过身向游戏走去,脸上有着明显的不快,可是身体已经微微向下俯去,手也伸了出来。
游戏怔怔地看着那只向他伸过来的浅褐色的手。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手的主人那张俊美而傲气的熟悉面容上。
少年王脸上的神色似乎是带着责备的,但是那双艳丽的绯红瞳孔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分不悦,却有着九分专注,聚拢在他的身上。
本是搅乱成一团浆糊的脑子慢慢地舒展,平缓开来,就连那因为被自己的猜想吓到的急速跳动的心脏也一点点平缓、安心下来。
他向那浅褐色的手伸出手,浅紫色的瞳孔弯起来,弯成了月牙的弧度。
这个人就在这里,站在他的面前。
那呼吸和手的热度比什么都要真实。
……是他想太多了……
年轻的法老王站在门外微微俯身向他的王弟伸出手。
年少的王弟坐在门内把他绊倒的石阶上想要抓住向他伸来的手。
最前方的指尖似乎已经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轰——!
厚重的青铜门从天而降,在两道错愕的目光下狠狠地在即将握住彼此的两只手之间砸落。
它砸得地面仿佛都跟着晃了一晃,细小的尘土在这样的震撼下飞扬而起。
那是连一个呼吸都来不及吐出的瞬间,游戏睁大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青铜巨门,伸出的手只能触摸到金属特有的冰冷感触。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吐出一口气,可是不知为何心慌得却更厉害。
就像是会有什么颠覆他现在好不容易熟悉的生活的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可是他却不知道……
一扇门,将两个人隔开。
门里和门外,不知道会不会从此就是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