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略微震惊又迅速恢复正常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冷的可怕,连林墨婉甚至都怀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认错了人。
而当他身边的公叔庭月狐疑的看向江文清并询问情况时,他只淡淡的说了句:“不认识,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最近雪大,估摸着是受了灾,逃难来的,随便给点碎银子打发了吧。”
他说完,头也没回的一手抱着江瑞雪,一手拿着风车逗她开心,一路进了府门,而林墨婉因为无休止的哭闹,抓她的家丁都烦了,将本就瘦小的她直接抱起来狠摔在地上。
她很难过,以为是因为昨日他去小院子看她们,离开时,她拉着他的衣角问他要一串糖葫芦,隔壁婶子家的闺女都有,拿来她面前炫耀说是自己爹爹给买的,她也想爹爹给她买。
可他却生气的甩开她的手愤愤离去,她不知道是母亲又因为名分的事情和父亲吵了一架,只觉得是自己问父亲要糖葫芦而惹恼了父亲。
她很痛,也很自责,觉得是自己害了母亲,如果她没有问他要糖葫芦,他是不是就会去看看母亲。
她以为自己会死,但所幸是摔在雪地上,有了一定的缓冲捡回了一条命,两个人对她又是一顿猛踹,确定她短时间内起不来,不会再纠缠,将手里的碎银子像是打赏乞丐一般扔在她脸上,才转头进了府门。
看着那扇紧闭的府门,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温热的液体顺着脑袋糊了一脸,连视线都蒙上了一层血雾。
她还是拿了地上的钱,心里想着有了钱就能找大夫给母亲看伤了,她又一个个的去敲门,可见她一个头破血流的小女孩,似乎都意识到对方是被寻仇了,在这个人人自危的年间,都摆摆手说晚上不出诊,让她白天再去。
等林墨婉再次神情恍惚,跌跌撞撞的回到小巷时,母亲的身上已经被落下的雪薄薄的盖了一层,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扫去母亲身上的雪,每扫一下,雪就红几分,她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母亲的血。
可纵使等她把雪扫完,母亲的身体还是很凉,比雪花都要凉,她瞪着眼睛,瞳孔涣散,已经僵硬了。
她趴在母亲早已凉透的身体上,止不住的颤抖哭泣,一遍遍低声说着:“阿娘,婉婉不要糖葫芦了,只要阿娘和弟弟,婉婉知道错了,婉婉好痛,好害怕。”
但没有温度,也没有回应……
那一夜,她的母亲没了,她期待已久的弟弟也没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些人又折返了回来,她被拽住胳膊,从地上领起来,恍惚间听见有人说着:“我就说还有个小的吧。”
……
寂静的深夜。
巨大又那么真实的恐惧,让林墨婉猛的在翡青院的床上惊醒,她死死的握紧双手,满头大汗,剧烈的呼吸以及惊恐环视的眼神让她一度无法分清楚如今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直到她喘着粗气,听着耳边传来温柔又熟悉的呼唤声:“姑娘,姑娘?”林墨婉才缓缓的回过神,她有些迟疑的转头,苍白的脸色吓得一旁的玉枝都不由自主的为之一哽。
她担忧的握着林墨婉的手,自己的手已经被林墨婉捏的泛白了,却没有要抽出来的意思,只是满眼心疼:“姑娘又梦魇了。”
林墨婉喘着气,似乎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她勉强支起身子,玉枝赶忙将软枕垫在她身后,她只觉身体像是被压在巨石下,乏力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