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的沙子白天时充分受到了日照,即使到了晚上,沙子内部也是热的。
我们只要挖一个沙坑,然后躺进去就能保暖!
至于这个拉杆箱,它负责保护我们□□出来的头部。把它倒扣在头上,就能阻挡风沙。
这样,我们就有极大的把握,能活到明天!”
即使是在漫无边际的漆黑夜色里,我也能看到那个男人,水光一样潋滟的眼神。
他把手探进沙子里试了试,很惊喜地对我说:“沙子里确实很热!”
说完,他就像一只土拨鼠似的,用手刨起了沙子。
我也和那个男人一样,满心欢喜地刨坑。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我觉得这个夜都过去了一半。
四野漆黑一片,时间毫无概念,仿佛被抛弃到了一个永恒的空间。
最后,我们终于挖出了一个大沙坑,足够我们两个躺进去的空间。
我俩就这样,把自己给“活埋”了,只露出头和胳膊。
我有些悲凉的对那个男人说:“我建议你挖得更大些,因为这个坑,很可能成为我俩最后的家……”
“你的意思是,这可能成为我们的坟墓?”他反问。
“可能吧。”我说。
我发觉他突然不出声了,我以为他可能是害怕了。
谁知。他却很认真的对我说:“真可惜,我今天早上应该把我的金项链戴上的,这样的话,我们起码也有件像样的陪葬品了!”
我俩不约而同地笑了。
伸出手,我一把拽过拉杆箱。
我摸索着,拉开拉链,将我的衣物通通丢了出去。
正扔着,我突然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好像是一个塑料包装盒。
是什么呢?
我突然想起,那是我在火车上没吃完的饼干和酸奶,而且还剩下很多!
我惊喜地叫道:“我还有吃的!”
“真的?太好了!”他同样的惊喜。
然后我俩在和着沙子的风中,吃起了饼干。
我留下两盒酸奶和一袋饼干,塞到男人的手里说:“如果能活到明天,这就是我们的早餐!如果我们活不到明天,那这些就是我们的陪葬品!”
“好!这是我见过最实际的陪葬品。”
男人笑着说,然后将我的拉杆箱倒扣,扣在我俩的头上。
拉杆箱的小空间里,我听到风沙猛烈地拍打,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那个男人对我说:“别叫我‘哎’,我叫何沐阳。沐浴的沐,阳光的阳。直接叫我沐阳就行。”
我笑着问:“我可以叫你沐阳人吗?沐浴的沐,阳光的阳。”
他想了想,说:“只要你喜欢,叫我什么都行。”
我感觉他的呼吸痒痒地喷到我脸上。
我静默着说:“……谢谢你,沐阳人。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不值得……真的对不起,是我牵连了你……”
他不以为然:“别这么说,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一股莫名的忧伤,像洪流一样侵袭而来,我的泪顺着脸颊流下。
他突然凑近我干裂的唇,蜻蜓点水一样地吻了吻!
或许是出于不好意思,他故意找了个话题,先我一步说道:“你经常喷香水吧,你的拉杆箱里都染上了花香。”
我从震惊里回神,缓了缓说:“嗯,我喜欢在不同的月份喷不同的香水。这样,当我闻到之前香水味时,就会清楚地想起那时发生的事。就像……为记忆增添了味道。”
沐阳人接着问我:“那现在,你想起了什么?”
我仔细地闻了闻,突然想起雪花飘落的夜里,那夜中的林屿安。
想起那个初春花开的雨夜,林屿安望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一直都愿意。”
我还想起了林屿安深邃的眼神,以及他紧握我的手时,手心里燥热的温度。
突然……好想哭。
“……想起了一个人。”我说。
“什么样的人?”他问。
我悲哀地说:“一个……我根本无法触碰的人。”
沐阳人说:“你很特别。像一片雪花。玫瑰花形状的!”
我问他:“玫瑰花形状的雪花,那还是雪花吗?”
他回答:“当然了!不管是什么形状,雪花都是洁白无瑕的。”
洁白无瑕,这四个字深深刺痛了我。
我闭着眼睛,突然看到鲜血漫溯。
我冷声说:“我不喜欢玫瑰花。”
他问:“为什么?女人不都喜欢玫瑰花吗?”
“可我一点也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花?”他耐着性子问我。
“嗯……百合花。”
“好。那你就是一片百合花形状的雪花。”
他慵懒地说,因为疲惫,他的声音已经沙哑。
在这与外界隔绝的小空间里,我觉得好安稳。
在每个被噩梦所惊醒的午夜里,在每个太阳还没升起的早晨,当你从小小的床上坐起时。
现实世界的思绪洪流,可否朝你一人袭来过?
或许在那一刻,待在小房子里的你,突然觉得自己看清了整个世界!
无边蔓延的荒凉,伴着丝丝寒气的恐惧!
在漫无目的的黑夜里。
悄悄的,无声无息地,冲淡了你心中的憧憬,冲垮了唯一的信仰,磨灭了残存的天真!
然而,身处茫茫荒漠的我,躺在坟墓似的沙坑里,反而没有一丝恐惧。
这个夜里,我再没做梦。
我和沐阳人蜷缩在沙坑里,一同,走向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