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千难万险,也好过惶惶度日”。
陈庆之思忖着看向萧宝融坚毅于稚嫩并存的脸,那张孩子般的脸庞下似乎藏着一颗永远无法看透的心,他明白萧宝融是告诉他,他所求的龙椅和其他皇子不同,他见过当今天子的暴行宛如魔王波旬,而他也不敢保证其他皇子的本性如何,他生怕权利会让他们也成为下一个波旬,所以只能相信自己。
他很想告诉萧宝融那个推翻暴君的人也许不是你,你卷进去到头来不过是沦为棋子,徒添悲剧而已,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历史的沉重和现实的残酷交织在一起,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自己何尝不是在逃避历史的命运,最终成败尚未可知,又如何教导别人呢?
“所以?你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能够让你可以站在权利的中心对吗”陈庆之想了想问道:“萧颖胄的死局,就是你的机会”。
萧宝融不置可否道:“萧颖胄需要我,我也需要他,不破不立,我相信他会明白这个道理”。
“那你在所有人面前摆出一副爱民如子的样子也只是为了计划嘛?”陈庆之脱口问道。
“善良是本心,也可以是手段,如果我把善良的手段用一辈子,谁还会在乎我是真的善良还是假的善良”?
陈庆之一时哑然,好一会终于开口问道:“我想问一个问题,王天虎的事是你和萧衍策划的吗?为什么选择我来护送他”?
“不是,毕竟萧衍突然要起兵我也没想到,更别说我之前从未见过他”萧宝融说道:“至于你,我也很好奇,我原本以为你应该是萧衍那边的,可如今看,你却真的是个局外人,听闻你与沈约相识,而休文公和萧衍乃是好友,也许是他举荐的你吧”。
陈庆之微微一愣,旋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沈约相识,我从未提起过,是王天虎告诉你的吗”?
“你真以为我在这王府整日就只是写字读书嘛,一剑击败巴蜀剑派的白羽、大闹怒江盟,陈少侠如今可是风头正盛呢”萧宝融笑了笑道。
陈庆之不由皱了皱眉,自己与萧宝融不过萍水相逢他就能打听到自己的行踪,显然这位看起来憋屈的小王爷隐藏了不少本事,心下虽然依旧疑惑王天虎一事,但看萧宝融既然毫不知情便不多问,轻叹一声向后转身,临出门前摸了摸月牙的头对身后的萧宝融道:“你当真至死不悔?万一...我说万一这是你命中劫数呢?”。
“人又如何知命?你知道自己的命该是什么吗”萧宝融反问道。
陈庆之微微一叹不再说话,只是留下一句:“劝你小心萧衍”,而后飘然离去,留下身后的萧宝融走到门前,一阵秋风吹在他单薄的身上,让这个心比金坚的小王爷不由打了个哆嗦,却仍旧倔强地挺直身子,抱起开始犯困的月牙往外走去。
秋风一起,卷起了多少尘埃。
...
...
江左居,悄然回来的陈庆之躺在床上发呆,回想着刚刚,萧宝融虽然解开了他一点疑惑,让他明白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善良的小王爷也要去玩弄权术,但也让他更加困惑了。
萧宝融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这个悲剧的皇帝留给史书的,是无奈和萧衍的垫脚石,他曾经幻想过这样的命运一定充满了逼迫,但他没想到萧宝融是主动选择了这样的命运,如果一切按照历史进展,那等待他的一定是悲惨的结局,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结局,还会做出今天的选择吗?
他本想劝萧宝融回心转意,去改变他的命运,可当听完萧宝融的话他就明白,这个小王爷的决心绝非他可以动摇的,他的命运已经朝着历史的走向开始迈步,那自己的呢?
陈庆之心下一冷,在发现王天虎身份的那一刻,这份不安就弥漫全身,他逃避做那个将军“陈庆之”已经十八年,他原以为自己和历史的陈白衣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在他好不容易走入江湖,意气风发的时候,他似乎嗅到了朝堂与命运的味道。
萧衍、萧颖胄、萧宝融、沈约...,一时间这些本应该和他毫无瓜葛的人物充斥着他的脑海,这些人应该和那位将军“陈庆之”有交集才对,可冥冥之中却都被自己遇到,一个念头闪到他的脑子里。
“难道我就是陈庆之,真正的陈庆之”!
陈庆之瞬间被这个念头吓得一激灵,如果萧宝融逃不开命运,那自己呢?如果自己也是历史上真正的陈庆之呢?
去做那个白衣将军,踏入朝堂纷争吗?
陈庆之想到萧宝融的城府、王天虎的虚伪、沈约的老练...,猛然间陈庆之惊坐起来,终于下定了决心:“逃走,不能再在这里呆着了,我必须逃走,远离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