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纵使盘膝坐在大石上,魁梧的巨影仍有若高山般伟岸,背着阳光,形成庞大的阴影压着地面。
而朝他疾冲过去的孙武,就像是一只不知死活的小猫,挑战不可能的事。“北宫罗汉,我又来了!”
“哼!不知死活的小鬼!”仍是与先前一样,北宫罗汉随意一抬手,无比刚猛的刀气透发,破空击向已弱的孙武,再次上演已重复过千余遍的画面,少年的身躯离地而起,在半空中滚跌飞翔,重重摔坠在十尺外的巨岩上。
“碰!”巨响声中,石屑纷飞散落,孙武也跟着跌下来,但好像为了不让香菱担心,他甫一落地,马上稳稳站起,没等香菱说话,立刻又疾冲出去。
“再来吧!”“烦死人的家伙!”重复的情形一再上演,在旁观看的香菱只能摇头,暗叹这或许就是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写照。就她这边来看,孙武的战斗是百分百的愚行,除了让本身伤势严重之外,没有其它效果,反倒是北宫罗汉。
虽然只是迫发刀气,凌空伤敌,但刀气忽而直进、忽而迂旋,有时候甚至是先潜入地下,再爆发伤敌,运用之间的巧妙简直是一种艺术,让她也为之赞叹。至于孙武,尽管勇气与意志可嘉,行为却没什么意义。那不是冲不冲得过去的问题。
而是让他冲过去了又能如何?目前是北宫罗汉根本不愿也不屑与这晚辈动手,所以才迫发刀气把人打飞,若是真的让孙武近身格斗,认真的北宫罗汉随意一招便可将他收拾,孙武只会败得更快、更惨。
(赌约是赌打倒北宫罗汉,不是贴近北宫罗汉啊!这样子盲目冲上去,就算冲到他身边,又能做什么呢?双方的武功差得太多,根本不可能在五天之内拉近,如果有五年的时间。
或许还可以考虑一下主子只会逞血气之勇,身为奴婢的香菱就只好多动脑,但思前想后,香菱就是找不到办法,如何不着痕迹地暗助孙武,在合理的范围内取巧胜过北宫罗汉。
(妃怜袖能做到的事,我却做不到,这岂不是代表我逊她一筹呢?唉,不能这样比,她只是要设计帮人接刀,我却是要想办法逆转胜负,两个任务的难度差太远了。
脑里思潮如涌,却是没有一个良好的方案,再看到孙武一次又一次被打回来,香菱叹了口气,端着木盆走下山阶,预备再捧干净的水上来。在下山的途中,香菱与拓拔斩月错身而过。
对于这个铁血骑团的少年团长,香菱刻意露出害怕的样子,头低低地走过去,减低暴露身份的机率。
而拓拔斩月对这小婢女也毫不在意,看也不看一眼,直直地走过去,对于拓拔斩月、铁血骑团的行动,香菱也觉得透着诡异。
佛血舍利被他们所夺的事,恐怕已轰传江湖,无论是黑白两道或是朝廷军队,现在都应该在疯狂搜索着铁血骑团的下落,若是找到,一场大规模的围殴战斗势难避免,铁血骑团虽强。
但失去了机动优势,以寡击众,那就大势去矣。连串的不解,在傍晚的时候,因为一个意外的变化,更让香菱备感困惑。
和不断辛苦奋战的孙武相比,小殇无疑太悠闲了点,甚至还在铁血骑团中大受欢迎。如果从身上背负的血债来看,铁血骑团里的每个人,都是满手鲜血的极恶狂徒。
可是换一个角度,极恶狂徒也是人,也一样有人的感情、人的脆弱,假若抛开种族仇恨、立场,他们其实只是一群离乡背井的孤寂汉子。
怀着某种目的,这群汉子做出牺牲,离开故乡,辞别亲人,万里迢迢进入中土,孤寂心情无可排遣,就更加深了民族仇恨的发泄,下手时务必砍死、斩碎这些害自己不得不离乡的中土人。
然而,小殇的存在与表现,把这些汉子内心最脆弱的一面引导出来,一个又一个,不是想起了家乡的母亲与姐妹,就是想起了新婚不久便分别的妻子,又或是应该同样岁数的女儿。
久违的乡愁、解不开的亲情,域外人士的情感素来率性奔放,又有烈酒助兴,没几下子就边说话边哭了起来,看一个男子汉掉眼泪,那画面并不怎么样。
可是几十个彪形大汉围在一起,彷佛狼群般纵声长啸,悲嚎若哭,这就确实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作为伺候孙武的贴身婢女,香菱受到礼貌却冷漠的对待,这点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在她某次经过小殇身边的时候,被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头砸中,跟着便看到小殇带有揶揄意味的嘲弄眼神,一闪而逝,似是在笑说她只有这点能力。(呵别随便撩拨我啊!小殇小姐,我不是每种挑衅都会当没看到的。眼看一整天将要过去,横竖孙武那边自己帮不上忙,如果能够打入敌人圈子,对于做事也会方便许多,基于这些考虑,香菱决定开始有所行动,响应小殇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