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苗咏欢在整理言剑辰的衣物时,一个五角形的令牌竟从他的衣服上掉了下来。
巴掌大的令牌上刻有色彩斑斓的五条龙红、黄、青、白、黑,围着中间一个火红的龙珠,雕工精美;那五条龙更是维妙维肖,拿起来沉甸甸地挺压手的,怕不是金子做成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五龙令牌?”苗咏欢好奇地把玩着那面光华耀眼的令牌。
“是啊!”言剑辰看她拿著令牌翻来覆去,爱不释手的模样,笑问:“你喜欢?送你好了。”
别人眼里可以呼风唤雨的稀世宝物,他却可以在谈笑间轻易送人,名利和权势对他而言真如浮云?
“我才不要。这是皇上给你的,是你的东西,况且我拿它又没什么用。”抓着他手,将令牌放在他的手里,还给他。
“好处可多着呢!要权有权、要钱有钱,一亮出来文武百宫见了你都得要跪下来磕头的,威风得很、好用得紧!怎么?想不想当个官儿过过瘾?”他笑着诱惑地。
苗咏欢天性爱凑热闹,哪里有热闹看她就往哪里钻,为了看言剑辰捉淫贼的威风,死也不肯回家,才不管父母亲会不会担心。
但这并不表示她是个没事瞎起哄的人,她还分得清轻重缓急!逃家悔婚是小事,但是随便拿皇上御赐的令牌去耍,可是杀头的大事了。
“我才不要什么权势、金钱,既然那么好用,你干嘛又送给我?其中肯定有诈。”
“这哪会有诈,你既然不要,我还是拿回来好了。”言剑辰叹了口气将令牌收好。他虽不屑,这五龙令却是他的保命符,不能丢的。
“其实,这五龙令你收着和给我也没什么两样。”
“呃?”言剑辰一愣。她知不知道这话里的意思?
是指他们已经亲密得不分彼此了?还是,她已有跟着他过一辈子的打算?
“东西呢,我的就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放在我这里容易丢,想想还是放你身上安全些。我要想看官家排场饼干瘾找你就得了,还名正言顺些;我一个小女子拿着五龙令上衙门,人家还会以为我是打哪儿偷来的呢!五龙令已经是言大侠的标记,再也跑不了了。”
第一眼见到言剑辰,又知道他是个足以托付重责大任的好人后,苗咏欢不只死皮赖脸地赖上他,后来看他“人善可欺”简直是吃定他了。
苗咏欢也赞自己好眼光。
“皇上为什么会赐给你五龙令?”
“想起这件事我就浑身不舒服。”言剑辰一脸的心有余悸。
“怎么说?”苗咏欢不懂。
“那是我十七岁那年的事吧!学艺刚成的我奉师父的命令下山闯荡江湖,顺便增长见闻,哪知一下山就看到二十几个小毛贼围攻几个衣饰华丽的人”
“等等,那些人之中有一个应该是当今皇上吧?”
“没错。”
“他既然有胆敢微服出巡,身边应该有些武功高强的护卫才对,普通的小毛贼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我当时不知道他是当今圣上,我看被围的人节节败退,眼见境况危急,我要再不出手,他们就会死在乱刀之下,见死不救不是我的作风,自然出手救人喽。”
“你一定是三两下就解决了。”
“你对我可真有信心。”
“难道不是吗?”
“这次你就料错了,我本以为只是普通山贼打劫,倚多为胜,一交手后才知道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每个人的武功修为都不低,山贼只是种伪装罢了!”
“那你有没有受伤?”苗咏欢紧张地追问。
就算言剑辰的武功再怎么高强,被二十几个高手围攻哪能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明知道言剑辰现在完好地站在她面前,她还是担心当初的战况。
“放心,我没事。”他笑着安抚她。“虽然费了些时间,最后还是将那些人给逮住了。救了人后,我本想拍拍屁股走人的,没想到却被拉住了,那时我才知道他是当今圣上,真是倒了八辈子楣才会遇上那个瘟神。”
“得见天颜,是有些人求之不得的荣耀,你怎么会说是倒楣事呢?”
“那个色狼皇帝!”言剑辰不只握紧双手,像恨不得掐死当今圣上似的,额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怎么了?”
“那个色狼,一知道生命无忧后就起了色心,真是瞎了狗眼了,他竟然以为我是个姑娘家,二话不说,一直抓着我的手直对着我又叫又笑的,要不是我躲得快,定会被他抱个满怀。”
苗咏欢看到现在的言剑辰,还会误以为他是绝世美女,何况是十七岁的他,身量、声音都还不是现在这样子,定是更惹人怜了。
不过,也只有他敢骂当今圣上瞎了“狗眼”要骂也应该是骂他瞎了“龙眼”才对。
“你只要说出你是男的不就没事了。”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没想到不论我如何辩解,说到嘴巴都快起水泡了,他就是不肯相信我的话,硬要我跟他回宫。”
“他想干嘛?”苗咏欢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想立我为贵妃。”这话是从牙缝里进出来的。
事隔多年,言剑辰到现在仍是余怒未消,要是当今皇上现在就出现在他面前,他肯定会揍他几拳出气。
“天啊!”她快昏倒了。
“逼不得已,我只好当众将衣服给脱了。他看到我平坦的胸部后才信了我的话,我这辈子从没遇过这等奇耻大辱!”
“死心的圣上就送你五龙令,答谢你的救命之恩,你们从此分道扬镳,是不是?”故事应该就此结束了才对。
“才没你说的那么美!他还是执意要我跟他回宫。”
“我知道了,圣上是看上你的身手,想将你收为己用,赏你个一官半职做做。”她又猜。
“你猜得也算对!他的确给了我一个一品的郡王封号。”
“依你的个性,当然是拒绝了。”
言剑辰是个不为世俗礼教所牵绊的人,他最爱的是云游天下。兴致一来,偶尔解决一些江湖上的纠纷或是官府悬案,娱乐一下自己;这样的个性当然不把别人垂涎不已的功名利禄放在眼里。
“我拒绝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不爱世俗浮名,而是那个色狼皇帝的眼睛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留我在身旁的原因无它,除了可以日夜看到我以外,竟想召我侍寝。”
“圣上竟然不在乎你是男的?”苗咏欢大叫。
这件事实在是太教人匪夷所思了!她知道历朝皇帝有些特别偏爱娈童,甚至留下断袖的事迹,可是,这种事竟然发生在她认识的人身上,这也未免太离谱了吧?!
经过这一次以后,苗咏欢对皇上那遥不可及、有如神般的崇拜已经荡然无存了。
“我懒得和他多费口舌,一气之下施展轻功就走,他竟派了个高手不远千里追踪而来,千里迢迢地就为了替我送来这块五龙令牌。”
要不是折服于御前带刀侍卫高明的轻功以及千里追踪的劳顿,更怕不收五龙令会连累他人等各种考量下,言剑辰才勉为其难地收下令牌,好让人回去覆命。
“皇上还是有点脑筋的,起码还懂得知恩图报。”
“你又错了!他送我五龙令只是不死心地希望,我‘偶尔’能到皇城里去看看他。”
“剑辰,你在哪里?”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叫嚷声。
住在行馆里这么久了,苗咏欢还是第一次听到除了她以外,敢直呼言剑辰名字的人;更怪的是言剑辰听到非但不高兴,而且还一脸愠怒得想逃,好像叫他的人是什么鬼魅似的。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言剑辰脸上出现“恐怖”的表情,这,让她更好奇了。
“我们走吧!”言剑辰拉着她就要走。
“有人在叫你呢!”
“我知道,所以才要你快走。”
“有人特地来找你,你却避不见面,这样是很不礼貌的。那人是谁?你为什么这么怕他?”
苗咏欢的脚像钉在地上一样,没有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前,她是决计不肯移动半步。
“怕他?我还恨不得随便安个罪名给他,让他发配边疆,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背对着前廊方向的言剑辰,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叹了口气:“这下好了,他人已经来了。”很认命的。
若有意似无意的,言剑辰略略侧身将苗咏欢的身影藏在他宽阔的胸膛中,他还是不愿回头。
“剑辰,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害羞,不敢转头来看我?”低沉的嗓音伴着笑声传来。
天啊!这人的脸皮还不是普通的厚,那双眼睛更不知道长来做什么用的,怎么会将这么明显的拒绝看成是“害羞”?
言剑辰那青筋毕露的额头、咬紧的牙关、气得直颤抖的身子,一点也没给人“害羞”的联想;尤其是那握紧的双拳,像极力隐忍着怒气不让它当场爆发。
若说言剑辰现在回身狠狠揍那人一拳,苗咏欢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会让一向冷静的言剑辰有这般激烈的反应?
看到言剑辰怀里探出来的小脸蛋儿,那人的眼睛亮了起来,整个人冲到苗咏欢面前,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快得让言剑辰来不及阻止。
“你叫什么名字?对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莫廷恩,字默君,号庭芝。”
“莫公子。”苗咏欢有礼地叫了声。
一身青衫的莫廷恩,俊俏且飘逸,方圆的脸上配着浓眉大眼,是个极为出色的男子。他和言剑辰不同,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个“男人”再不会有任何误解;衣饰虽不华丽,但质料及裁工却是非常讲究,莫廷恩绝对是个风流倜傥的才子型人物,这样的人不知会迷死多少大姑娘。
“随便你怎么叫我,默君或庭芝都可以,就是不要叫我莫公子,叫我廷恩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苗永。”她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不是苗咏欢多心,而是她老是觉得这个莫廷恩看她的眼神和握着她手的样子实在很不对劲,该怎么形容呢?是那种像情人间的亲昵吧?!
从来只有言剑辰这样握过她的手,她不想让别的男人侵犯他的专享。
包何况莫廷恩的眼里写满了对她的好奇与兴趣,赤裸裸地直逼而来,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她现在是个“男人”啊!
“太好了,太好了,实在是太好。”莫廷恩还是看着她一个劲儿的笑。“满分、满分!可惜、可惜!”
又是笑又是摇头的,别有意味的眼光在苗咏欢和言剑辰身上游移不去。
“来这里有什么事吗?我不是每天差人向你报告抓淫贼的部署计划和进度,你还来这里干嘛?”
“没事就不能来吗?”
“既然没事,恕我不送。”下完逐客令的言剑辰,搂着苗咏欢的肩就要离开。
“等等,别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莫廷恩上前拦住他。“我之前听到一些流言,特意赶来求证,没想到竟让我遇到一个稀世珍宝。”子诩快笑歪了。
“什么流言?早知道你来准没好事!”
“就是他喽!”莫廷恩一指苗咏欢:“外面都传说你身边多了个俏书僮,我不信,非得亲眼看看不可,是什么样的绝色男子,会让你舍弃我的追求进而将一颗心悬在他身上?”
莫廷恩的话,苗咏欢是一句也听不懂。
言剑辰阴阴地瞪了莫廷恩一眼,不想理他,拉着苗咏欢就走;莫廷恩握着她手的样子,让他到现在还在生气。
“喂,你们两个要去哪里?”他在后面大叫。
“去死也不干你的事。”言剑辰丢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那个莫廷恩真好玩,年纪轻又长得好看,说话也挺风趣的,他到底是什么人?”苗咏欢虽不由自主地被拉着走,还不忘打听莫廷恩这人。
“他是当今皇上御笔钦点的御史中丞兼安抚使。”
“咦?他看起来那么年轻,怎么可能?而且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官僚息气,和我以前见过的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头子不一样。”
“我也不愿承认,不过,他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御史中丞。还有,他一点也不年轻,已经是二十六岁的老头子了。”
“你现在几岁?”
“二十四岁。”
“只不过差两岁而已,有什么资格说他是老头子?”
“你到底是站在谁那边?”
“当然是你这边喽!只是我不懂你为什么生气?”
“反正你只要记住,对你而言莫廷恩是老头子就对了。”
“是,是,我只不过随口说说,何必发那么大的火。”言剑辰的怒气来得真莫名其妙。
“没事的话,离莫廷恩远些,知道吗?”他不放心地再叮嘱一番。
“知道了。他也真怪,还要我直称他的名字,别说上下有别,两个‘男人’互叫着小名,想想也真是好笑。”说着,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言剑辰的脸色更难看了。“你到底有没有神经?”
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莫廷恩现在将主意转到苗咏欢身上了。
他一个人受的茶毒还不够?
“什么事啊?”
“莫廷恩看上你了啦!”
“我现在可是男人耶!”她一脸的不信。
“性别根本不是莫廷恩追求的阻碍,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有那家伙在的地方,说是地狱也不为过。”
每见莫廷恩一次,言剑辰心里就庆幸一次,还好自己拥有足以和莫廷恩相抗衡的五龙令,要不然早被他假公济私地吃尽豆腐、占尽便宜了。
“莫廷恩喜欢男子?他有‘特殊’的僻好?”苗咏欢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她最近怎么老是遇到、听到这种事?
“不!他也喜欢女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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