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皴法你真的都记下了。
但想要走得更高更远,就需要实际作画,不断改进了……
接下来你作画,我来批阅。
于实画中方见进步,如何?”
苏东山点头:“好!”
“那好,先从小处着手。你出了我这里往书院夕影园去,那里假山庭榭颇多,你去摹了来,先看看你总览运用如何。”
“摹景?”
“嗯,先写实,再写意。”
“好。”
于是三人离了馆舍,一路蜿蜒曲折,到了夕影园。
说是园子,却有一条不窄的溪流从中穿过。
溪水叮咚作响,青山修竹茂林。
斜阳余晖,溪流如金蛇乱涌。
远有鸥鹭翩飞,近有鹿鸣声幽。
偶有学子从旁经过,真个水在溪上,人在画中。
苏东山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昨晚醉酒的不适一扫而空。
邓鸣跟柳南舟并行在前,不时指指点点,低声言语。
到了此地之后,他并未跟苏东山多做言语,只说了可以跟着他走走,也可以自己随处逛逛。
苏东山点头答应。
游山玩水,有人在旁解说指引固然是好。
那样可以了解诸多风景的“好”。
可旁人觉得好的,未必自己也觉得好。
自己看到的好风景,才是真的好,才会真的觉得妙。
游玩如同画中技法,知道好在哪里就行了。
赏景却是形中取意,须知妙在何处。
邓鸣作为画中大家,自然深得其中精髓。
苏东山跟着二人没走多远,便领了一块联络玉牌,自行离开。
跨桥、观山、望水……
远处暗中观望的邓鸣大为赞赏:“瞧见没,我只是点到为止,他便得其中真味。
这样画中天才,世间罕有!”
柳南舟点头:“你邓家祖坟青烟不小,竟让你有如此机缘,亲眼见过这样天才。
当然,若非是我,你邓家祖坟就算着了也没用。”
邓鸣冷哼一声:“一根筋,刚说你胖你就喘上了?
纵是十七修出本命字,又是画中天才,却也并不意味着登顶之后还能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须知十品之上的圣人境才是真正能够遍览世间风光。
便是圣人境,也未必是止境!”
柳南舟叹了一声,十分无奈。
替人保守秘密的感觉真难受啊。
自己已经如此“嚣张”了,苏东山也表现得如此超凡拔俗了,怎么就不能让邓秃子心甘情愿称呼他一声“柳兄”呢?
此时,
苏东山行至一处湖前,望着半塘荷叶摇举,陷入沉思。
他不是在思索怎么画,而是在思索画什么!
“老子从来也没对画画感兴趣啊,怎么就成了画艺天才了?”
“完了完了,这哔装大了,怎么收场?”
“早知道不接邓秃子的话了……”
现在再跟邓秃子坦白,说自己就随口一说,还来得及吗?
苏东山隐约有些后悔。
看老柳现在的架势,摆明了是要借自己的表现在老友跟前显摆,找场子的。
拆穿是不可能再拆穿的。
果然,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撒谎只会让自己更麻烦——一个谎需要更多的谎来圆!
怎么办?
只能……继续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