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了几天下来陶陶终于弄清楚了两个人的身份,林亦君对陈正一见倾心,不满父母包办婚姻,为了他和家里闹翻,不顾一切和陈正私奔。后来在陈正朋友的支持下,两个人这才决定远赴重洋,圆陈正出国留学的梦想。原本两个人是打算在国内办完婚礼再走的,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没办成。林亦君还和她说,等到了美国请她做他们的证婚人。 陶陶受宠若惊,却觉得自己不够资格。她也不好婉拒只能说等到了美国再说呢。
陈正看起来很老实可靠,陶陶心里很是欣慰,因为这个姐姐确实值得这么好的一个人托付。她觉得自己总是很幸运,可以遇到这么好的人,好人都会有好报的。当然也包括她曾经所生活的裴家。她又开始想母亲了,也不知为何这几日很想念她,那个对她最疼爱的妇人。也许是因为出国前终是没能再见面,没能亲自道别的缘故吧。
她一直病着,若不是遇到林亦君和陈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下场,回想起来他只觉得他好狠啊,裴家和她恩断义绝,自此各自珍重,这样的话无疑断了她的后路。美琳的离世他就一点儿都不想听她解释?彼此的信任就因为这件事化为虚无?他是真的狠,说割舍就割舍,说断了就断了。
她很感激林亦君没有深问她的身世,因为她也没有想好要怎么告诉她,她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她在船舱里待了十多天,这些天全赖林亦君的照顾,陶陶对她感激不尽,却又不知道能做什么来报答她。林亦君说她家里也有个妹妹,比她小不了几岁,看见她时就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陶陶干脆就认她做了姐姐。陶陶能下床后就尽可能的不麻烦林亦君了,在师范学校住校的那段日子,她已经能自己做了很多事。现在想起来其实也应该感谢那段住校的日子,让她学会了独立。
这些日子她吃睡在房间里,时常就昼夜不分了。这一晚,她吃得有些多,就想出去散散步,不忍打扰林亦君,她就一个人披着披肩去走走。本来也没打算走远的,但是听到了钢琴声,她循着声音过去,渐渐的就走远了。
也不知道怎的就来到了甲板餐厅,她寻个座位坐下看看海上的夜色。偶有说话声传来,讨论的多数是近来的时事新闻,还有变化莫测的局势。
她就向服务员要了几份报纸,船上的报纸不是时实的,多半都是早就发生了,到他们这就都是很多天以后的了。 当一封讣告展现在她眼前时,她的身体晃了一下。她不敢相信,那个最疼爱她的妇人离开了。可回想起那天承宇临走时说的,小姐保重,我还要去南京,就不能陪您的话了。她才知道她有多糊涂。还有那天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还有吞吐的话,原来她的母亲已经离开了那么多天。
她看着报纸上详尽的报道,永谦,元谦还有之谦,元谦手里抱着画像,三兄弟站在一起的画面。报上登着谁谁出席了,谁谁送了挽联,还有这次葬礼的规格,她一个字都没有记住。
她只记得那个无论她闯了多大的祸都能包容她的母亲,她只记得那个她生了病整日整夜陪在床前的母亲,她只记得那个无论她在外遇到多大委屈,回家都有温柔的笑容来拥抱她的母亲。那个将她视如己出的母亲,还没来得及道别,她就离去了。
她捂着胸口痛苦出声。她的哭声引来旁人的侧目,她仓惶的逃出餐厅。漫无目的,只希望寻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可以让她放肆的大哭。
母亲,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叫着,活时未能床前尽孝,死后连最后一程也不能相送。
她不孝,她是真的不孝。为什么,他是那么的残忍,那么的狠心,连母亲最后一面都不让她看,让她留下终身遗憾。
她的心揪着的疼,那么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一个人,发起狠来是真的狠呢。她在心里骂着他,恨着他。此恨绵绵无绝期......
林亦君和陈正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她的,她空洞的眼神,满脸的泪水,比她刚见到她时还惨。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没有问,她将她靠在她的肩上,扶着她回去。
半死不活的,对所有都失了兴趣,那楚楚可怜的样子,陈正作为一个男人都看不了她这样。
对于发生在这个女孩子身上的事情他不想知道,但是若是他们夫妻能帮她重新活过来也未免不是一件幸事。
陶陶趴在床上大哭起来,林亦君轻抚她的后背,她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能陪着。
哭了好久,陶陶才红着眼睛对她说:“亦君姐姐,我没有母亲了。我变成孤儿了……”
林亦君手一顿,鼻子一酸,“你还有我,还有陈正呢。” 陶陶听后哭得更凶了。
那晚后,陶陶开始吃素,衣服也换成了黑色和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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