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章沉思片刻,说道:“这几只畜牲把咱们耍得团团转,自不能放过,而且留着会祸患无穷。不过丛翁既已替它们求情,面子还是要给得,嗯,那就这么办。”
阮秋章的做法简单干脆,直接把猫尾剪掉。也不理三只妖猫惨叫连连,阮秋章拍拍手道:“孽畜,这次算你们走运,有人替你们求情。要是再害人,决不轻饶你们。”说着把网解开,放出三只妖猫。三只妖猫看了阮秋章一眼,走到小棺材旁坐下,不再理会师徒二人。
妖猫的尾巴虽被剪断,但那两根尾巴非是血肉,所以尾巴被剪并未要了它们的性命,只是想再生出一尾,还得再活一百岁。不过被剪去猫尾的妖猫已无妖力,能否再活一百岁,还要看造化。
师徒二人回到尸体处,天色已微亮,这一夜生了许多事,虽惊险诡异,但亦是有惊无险。原以为赶尸一行会枯燥无味,却不想这般刺激起伏。
第一次感受到赶尸原来是这般有趣,农马微笑着,摇起摄魂铃喊道:“仙人上路,众生回避。”
三天后。
师徒二人来到“子牙村”
离“子牙村”不远就是农马的家乡“高野寨”“高野寨”与“子牙村”相隔着一片树林,叫“高野林”农马的父亲农志刚就是在“高野林”路见不平而得罪山贼的。后来遭山贼上门报仇,被杀于“高野林”
阮秋章此前已查到那伙山贼半年前搬到“子牙村”北面的“帽子山”这次带农马出来,最大的目的就是报仇。
赶尸送尸体回乡,一般都把时辰选在半夜里,除了赶尸人遭人忌讳,不可白天带着尸体入村。还因回乡后要为死者做一场法事才能入殓。倘若在白天做,时间上就会赶不上入葬。
进入“子牙村”后,阮秋章说道:“小马,张家的就由你送去,张家家境贫寒,法事应不会太讲究。你可以应付吗?”
“师父放心,入葬法事我学得已是差不多,应该无碍。”农马点头回答。
“嗯,那你去吧,小心点。”
农马告别阮秋章,往张家走去。
来到张家门口,农马远远就看到妇人站在门口,妇人穿着一身陈旧孝服,神情悲伤,走近妇人,农马伸手不说话,这叫“讨安”意为尸体已平安送到,死者家属要封红送礼钱。妇人也知这些习俗,她神情尴尬,从腰间掏出一小红包,递给农马。
农马一接过,就知道红包里的钱数,因他捏来捏去,只有三个铜板的触感。见妇人家中残破,农马也不好意思嫌人家给钱少。点了点头,他示意妇人入屋。
待妇人进屋后,农马高喊:“张氏张宝山灵身归来,亲人哭迎。”话音刚落,屋子便传来低沉哭泣声。农马领着张宝山尸体到门口,在门槛上停一停,拿出柚子枝,在尸身上细扫一番。接着再领尸入屋。
一进屋农马就是一愣,张家除了妇人外竟无半个亲人。屋子狭小而陈旧破烂不堪,摆在屋里中间的灵堂装饰更是简单陋易,灵堂两旁挂着素绫,中间设有一香案,案上点着香烛,摆着三盘供果。香案中间则放着一灵位,上面书写了张宝山的姓名、字号、生卒年。除了这些,就无其它了。
农马对妇人说道:“张氏亲人迎归,进香三拜。”妇人依言而做,先到案上上了一炷香,接着朝张宝山尸体拜了三拜。等礼毕后,农马接着就要领着尸体入殓。入殓既是死者入寿棺,期间死者家属不可观看。贫穷人家一般把寿棺放在香案后,而富贵人家则把寿棺放在内堂。农马一看就知张家的寿棺放在香案后,等来香案后面,农马又是一愣,眼前只摆着一块木板。想到张家家里贫穷,农马就明白了,这是要“席葬”
“席葬”指的就是把死者用草席包起来后安葬,一般贫穷人家都这么做。农马父亲死得时候他还懂得把房子卖掉后买棺材安葬他父亲,所以农马只听过没见过。
赶尸最后的一环就是排腐,如不把尸体的防腐现象去掉,那尸体埋入地下多年亦会不腐,要是年代一久,等尸体被人挖出来时已是吸收了一定阴气,所以很容易尸变。另外一点就是可防亲属守灵时尸体诈尸,因排腐的同时也把尸体所聚的尸气抽走,除了意外之外,排腐后的尸体是不会再有尸变的可能。
排腐,先要先封尸体七窍二洞,既眼、鼻、耳和口。二洞指肛门和肚脐眼。封闭七窍二洞只可用蜡封,这种作法,因对死者不敬,所以是不能让死者亲属观看的。封好后,就是抽腐。赶尸人各有各的招,有些不用抽腐就可让尸体自然腐化,有些则一开始就没防腐,赶尸时为尸体撒以石灰粉防腐。而天官门的抽腐方式就是用空心钢锥子刺入尸体天灵盖,抽走尸气。再刺入腹中,排掉防腐液。虽是对死者大不敬,不过这样做好就好在以绝后患。
等一却做完,把蜡去净,为尸体整理好衣裤。整个赶尸过程才算结束。
农马把一切处理完后,让妇人过来验尸,看看是否健全。这是一种规矩,有些黑心的赶尸人会把死者五脏六腑掏空或砍去头部四肢把主身丢掉,入殓时不准亲属查看,而死者亲属也不敢违赶尸人的意思,当然不知自家亲人死了还不能全尸。黑心赶尸人会这么做,为的就是能多带几个尸体。所以一些有真本事的赶尸人特意让死者家属检查,以证自己名副其实。
妇人似乎对农马很放心,只看了一眼就道:“我相信你,不用看了。来,这是剩下报酬。”妇人说着,拿出剩下九个铜板。赶尸人领货,有的只收一成定金,有的也收二成或三成,不过大多是送死者到目的地后才收钱。
农马看着妇人,有些不忍收下,现是乱世当头,她的丈夫又离她而去,一个女人,往后的日子一定很艰难。
看农马犹豫,妇人笑道:“年轻人是担心我吧?现在大姐是穷点,不过还不会饿死。这钱你要给师父的,拿去吧。”
农马听妇人这么说,也笑道:“我那师父虽是贪财如命,不过他并不缺这些钱,师父也是看大姐是好人,才顺手帮忙,这钱大姐你收着吧。再会。”农马说着不理妇人叫喊,埋头疾步走出屋子,后面,妇人喊了几句“等下”后,见农马头也不回的离去,她只好喊道:“谢谢你,小师傅,也替我向你师父说一声谢。”
走在路上的农马顾不得妇人的道谢,现在他心里想的是:“怎么向那贪财的老头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