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都没有,不是还有老乡自己呢嘛!
鸡飞狗跳熬完糖,重头戏才开始!
怎么送去汉阳?
用船最快,人力也可,反正官府不掏钱!
老乡啊!大王安定天下,抚绥百姓,要你出力,用心报效的时候到啦!
四千斤梨膏糖运到汉阳,运费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还有人夫的雇钱饭钱,车马或者船只的雇钱。梨膏糖可不是固体,只能装在坛坛罐罐里,运起来可不容易。
所有东莱的富户,来富山浦抽签!抽中的就要押送梨膏糖进京!
沿途不仅要预防官差的偷盗和破坏(也是为了要钱),还要不断的应对各级官府衙门的勒索和敲诈。
四千斤到不了汉阳,杀你的头!
东莱偏偏又是对日第一线,百姓做小生意致富的不少。而朝廷为了防御倭寇,又在此安置了数百户军丁良丁,可都是占有良田的富农。
所以被圈画起来,需要承办押运差事的富户有接近两千户!
你们是选择倾家荡产,全家人送命在押运贡品去汉阳的道路上。还是破财免灾,交出几两银子,在东莱安安稳稳美滋滋的幸福生活呢?
这里面的花头太多了,贡品永远不会是其中的大头,整条利益线上可以上下其手的地方不知凡几。
李禧著绘声绘色地说完,洪景来突然想起一个没关系的旁人。
错怪了呀!
那年去吉州见李在朝,洪景来在吉州郡府前大显神威,怒斥几乎十倍征收贡品的吉州郡守。一封上书九重天,直把吉州郡守一撸到底。
那时候是多么的英姿飒爽,威风赫赫!
如今自己居然也成了征收额定色贡几乎十四倍之多的“酷吏”!
这到底是洪景来的错还是时代的错?
洪景来可以像以前一样,直言上书纯宗大王,那么贡品就会回到二百八十六斤的数量。
可是这整条利益线上的人呢?宫内主管收纳贡品的内需司、内赡寺的公人,那可常在宫里走动。纯宗大王是旷世明君?能耳辫忠奸?
享受了这凭白而来梨膏糖的汉阳诸位,议政府的令监,各曹的堂上,各宫的娘娘,甚至宗亲和外戚们。
他们怎么想?
洪景来这个小XX,这个傻X,这个脑X,这个XXX,装什么包龙图?装什么海刚峰?
就你一身风骨,亭亭而立!
我们都是附身在李朝这颗大树上吮吸他汁液,啃噬他茎干的蛀虫?
“苦了我东莱一郡百姓啊!”洪景来站起身来,喟然长叹。
“阁郎……”李禧著看洪景来这幅于心不忍的样子,意识到洪景来绝不是赚这种黑心钱的赃官。
“今年这个差?”
“阁郎!外面又来了十几个人!都是来求差的!我让他们都在公事房等着。”
好一块香肉,吸引着东莱的乌鸦和秃鹫们,闻着那充满血汗的香气,像是无法挥散的苍蝇一般。他们欢呼着、雀跃着,正等待着最后冲上去大快朵颐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