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手冢没什么反应,不二只好自己找钥匙开门。
不二换了鞋,把衣服挂在墙上,刚准备往客厅走就被一只手一把抓了回来。
一直沉默的手冢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既不是生气也不是烦闷,而是带着一丝对什么都了如指掌的并且掺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手冢按着不二的肩膀将他按在了墙上。不二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一时间靠在墙上毫无反应,既不叫嚣也不反抗,定神看着手冢越来越贴近的脸庞。
原本他对手冢的印象在心急气不燥和深思熟虑之间来回横跳,直到他发觉这个家伙在他面前总是不安定而关于其他的事情的时候总是稳得要命。
现在他也和有所发觉时一样,有了愿者上钩的得意之情。
一股清新的木质香气被他的嗅觉捕捉,变成了催化剂。不二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涌动了起来,一股红晕染上他白净的脸颊,并且迅速向额头和脖颈蔓延开来,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胜利之前的呐喊。
然而氤氲的气息飘忽不定,就在即将吻住不二的时候,手冢突然停止了靠近,他一下挺直了身子,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他坚实的双臂依旧困着不二的肩膀,但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
“周助,你一直在期待什么?”
不二的表情有些复杂,但下一瞬间他就仰起头,带着他特有的桀骜不驯,眯着眼看着手冢。但是此时他的心里就像是一只把撒了糖的黄油当成了蜂蜜的熊,糟透了。
狐狸千方百计的想要骗走乌鸦嘴里的肉,可没想到乌鸦也是虚晃一招,松了嘴又用爪子接住,并且还当着狐狸的面儿将肉吃了个干净。
“你一路上滔滔不绝的讲的那些大学时候的往事,真的只是睹人思过往吗?”
“嗯?”期待落空,不二有些懊恼。“那还能有其他的什么目的吗?你想我有什么目的。”
“这话应该是我问的……”手冢松开手。“你想要看到我懊恼的表情,或者干脆赌气吃醋什么的,对吧。”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要怎么办?说你内心毫无波动吗?”不二还靠在墙上,没有挪步子的意思。“你……算了,我想是故意的吧。”
手冢:“……什么?”
“嗯……嗯……”不二笑着,哼着小曲来掩饰内心还尚存的烦闷,把自己从墙上挪开,绕过手冢往客厅走。
手冢明白,他这是在欲擒故纵,或许是刚才吃了大鳖闷气儿还有余,但为了气势不输还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换做是以前或许他就会假装什么都察觉不到,就像许多年以前在校队活动室时那样。
他不得不承认,在那段时间里,或者说直到之后的许多年里,他不得不频繁的压抑着自己的懦弱。“想要等待本真的他”这个理由是真实的,但并不是完全的。那属于人性懦弱的一部分包含着期许和不舍。
但是他本就比别人强上几倍的执着反而并不愿意在个人情感上发挥作用。它总是隔岸观火,看着他像个布里丹之驴一样左右徘徊,然后懒散的提醒他梦想有多重要。
他明白网球是一个人的运动,不管是为了团队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站在球场上的那个人都是孤独的。他喜欢这种孤独,只是在遇到那道光之前而已。
而那道光现在照进了他的生命里,将他的责任无声无息的分担了一部分,让他能够在那段灰暗的日子里安心的将青学放手。
可是人是贪婪的生物,他贪恋那道光带来的温暖,并且想以同样的温暖去回应。不,或许还要加倍,才能证明他冰冷躯壳里的那份永远都燃烧不尽的炽热。
“周助。”手冢轻声唤了一句。
不二闻声回头,但是下一秒就被手冢圈进了怀里。
“老实说,我是有点吃醋。”手冢握着不二的手,将视线放到更遥远的地方,像是在寻找过去的那些需要填补的灵魂的空洞。“那些年我错过了太多了,让你一个人那么久,明明心有所觉但却还是没有勇气给什么回应。所以我一直觉着我自己没有资格去指手画脚,即便是有不甘心也是对我自己的。”
不二:“要道歉吗?”
手冢摇了摇头。“不会。”
因为那句抱歉一说出口,就什么价值也没有了。
不二的笑容变得轻盈起来。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输得心甘情愿。太多的东西被那段心甘情愿等待的日子掏空了,填满需要时间,还好时间有望,没有将他投进湖底就不管不顾。雨停了,他也浮出了湖面,看到了湛蓝无垠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