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米爽看着一大早就又站在他办公室的我。“哦,你是来交辞职报告的,拿来吧。”米爽向我摊出了右手。
“我……”我有点难堪地捏捏衣角,“我打算继续做下去。”
“哦?”米爽硕大的门牙仔细地照着我的脸。
“我……对于昨天对您的失礼……我……感到很抱歉……”每一个字都含羞带臊地从我的嘴里扭出,我有点脸红。我甚至没有勇气对视与我一桌之隔的米老鼠。
“你先回去工作吧。”米爽又埋首桌上,“下了班来找我。”
夕阳西下,然而夏日的太阳并没有带走它的全班人马,一小股令人发指的热势力仍残留在人间继续作威作福。
米爽迈着稳健的步伐领着在他面前永远抬不起头的我走进了一家名叫“宋家亲”的饭店。
棕色的旧木匾、棕色的旧木门,两个一脸乡亲的老门童将我俩让进了主色调同样是棕色的大堂。
从饭店的大门、门头、外窗、外墙、店招直到大堂、包间全部都是复古的农家设计。然而打开那本棕色竹简一般的菜谱时,现代城市的气息就立马扑面而来。从菜单上来看,南甜、北咸、东辣、西酸全部囊括在内,这就绝不可能是出自乡下农家的小手笔。尤其是价格,那可更是相当的现代化,看的一旁的我直喊亲娘。
米爽面无表情地点菜,才点了两道就把我点崩溃了。
“经理,我……我没带那么多钱。”我也顾不上旁边浅笑的农家妹了,反正在死耗子这儿我早把脸丢尽了,都没脸可以丢了,还怕啥?
“放心,”米爽用温暖的大手拍了拍我受惊的小爪,“今天我请客!”
“啊?那多不好意思。”满脸的乌云散了。我第一次踏实地看着米奇,加上昨夜反复揣摩的米爽对我说的那一番令我难以消化的话,我觉得其实米爽是个好人,只不过这个好人有时的做法极端了一点罢了。“其实应该是我请您的。我应该好好谢谢您。”
后一句是真的,前一句是客气,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好在死耗子并没有当真,他仍是自顾自地又点了近三百块的酒菜,其实我并不是小气鬼,但顿顿这么造谁也受不了。
“我们好好吃一顿,这儿的厨师手艺很不错。要不是我提前预约,咱们得再排一个小时的队。”点罢菜,米爽用湿巾擦手。
“您都提前预约了?”我没想到米爽这么处心积虑地请我吃这顿饭,看来自己原先真是错怪了他,米爽确实是个好人。
“来,经理,我敬您!”我真心诚意地举杯。
“干!”米爽爽爽快快地一饮而尽。
我不得不佩服米爽长了一个好鼻子,京城有什么好饭店都能被他嗅出来。上回的东坡酒楼就不错,这回的农家亲更是一绝。
一桌酒菜,风卷残云,没一会就打扫个干干净净。
“怎么样?还不错吧?”米爽咬着牙签,一脸享受。
“真是人间美味!”我用纸巾拭着油嘴,“经理,我发现您简直就是食神,这北京城里好吃的店您是不是都尝遍了?”
米爽的神情却陷入了恍惚,“在我中学时期有一位语文老师,他是上海人。每次开家长会他都要对家长们说:‘绝不要在吃饭的时候教育孩子’。”
“为什么?”我好奇。
“他说‘因为吃饭是一天中最幸福的事’。”米爽突然放声大笑,“现在我不仅是吃饭,还是吃着如此美味的饭,那么我岂不是更加幸福了!”
“确实如此。”我受米爽感染也喜笑颜开。
“可是我想把这幸福再留的久一点,你说好不好?”米爽突然凑近的面孔让我生硬地悬崖勒笑。
“什么意思?”我皱起疑惑的眉。
“你看我是这样想的:你呢,每天下班差不多六点到这儿,做到晚上十一点关门。五个小时,差不多四、五十块钱。”
“你让我做小时工?”我不解。
“对,你在这儿打三个月的工,我每星期可以来这儿吃一顿。要求不高,差不多就这个水平就行。钱从你工资里出。”米爽说这话的表情就好像在告诉我一件天大的好事。
“什么!”我晕倒,过去我只在电影里见过吸血鬼,现在对面就龇牙坐着一位。
“我打工挣钱,你来吃饭?还三个月,凭什么啊?”
“我不能白让你骂了吧?堂堂一个经理让属下在大街上指着鼻子臭骂,完了这个经理还要请这个属下下馆子,大吃一顿。你觉得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好事吗?”
我又上当了。我用力揉了揉眼睛,再一次仔细地看着米爽:狼就是狼,披了羊皮他也还是狼啊!
套上了宋家亲的农家服,我做起了店小二。我的生活变得越来越艰辛,每天白天打电话,跑客户。晚上站在饭店里做服务生。回到家爬上chuang就是夜里一、二点的事了。三天下来我的腿都肿了。矫健说长此以往,等我老了可以直接坐轮椅了。
在我跑堂的第七天,米爽还真的腆着脸来吃饭了。
宋家亲的生意真是红火,从下午开市到晚上八点,座无虚席。服务员都忙得跟苍蝇似地满场乱飞,连我这种生手也不得不赶鸭上架。
“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哪些菜品?”我嘴里问着安,把菜谱呈给死耗子,心里却在大骂:吃,吃,吃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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