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路上没有人拦着他,他一直走到化妆室门前,差一点撞到正和彼得多尔曼参议站着谈话的梅耶-德-拉-格兰日小姐身上。看见克利斯蒂安捧着一束鲜花走进来,参议笑得前仰后合。然而这位新纨衤夸子弟却煞有介事地对着瓦尔特退尔翩然行了个礼,将手中的花递给她,摇扌晃着头,因为激动而弄得声音苦涩不堪:“小姐,您表演得多么动人!”
“咳,你真是个好样儿的,克利山布登勃洛克!”多尔曼参议用他那宽嗓子喊道。梅耶-德拉-格兰日小姐将她那秀丽的眉毛一挑,问了一句:“这个孩子是布登勃洛克参议的吗?”接着她就亲切地摸了摸她这位年龄幼小的倾慕者的脸。
当天晚上彼得多尔曼就在俱乐部里把这件事当作笑谈宣讲了全部故事。这件事马上就传遍了全城,不久竟也传到校长耳朵里去了,校长又把它当作谈话资料转告给布登勃洛克参议。参议听了这件事怎样反应呢?他仿佛受到沉重的一击,大为震惊,几乎都顾不得生气了当他把这件事说给他的妻子听的时候,他坐在风景厅里仿佛是一个失魂丧魄的人。
“咱们的儿子竟变成”
“让!上帝啊,你父亲如果听到这些,肯定要笑得前仰后合。星期四你把这件事告诉我爸爸和妈妈,爸爸一定觉得非常有趣”
这时候,参议的一腔怒火再也忍不住了。“哼!一点不错!我也知道他会觉得很有趣,贝西!
他会非常高兴,因为他的轻浮的秉性,他那佻荡的癖好不但传给了尤斯图斯,而且也传到他外孙身上了。真该死,你逼着我不得不把这些说出来!他居然去找这种人!他把零用钱献给这个卖唱的女人!他作这件事的时候没带脑子么;可是他那天生的癖性已经露头了!那种癖性已经开始露头了!”
这真的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再加上冬妮的行为也不端正,像我们前面说过的那样,这也更使参议忐忑不安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冬妮虽然不再戏弄那个神经脆弱的人,让他独脚跳舞,再也不拉卖布娃娃的老太婆家的门铃,可是她却总喜欢把头向后一仰,越来越显出一派顽皮不逊的样子。
特别是当她在城外外婆家住过一个夏天以后,她那傲慢、浮躁的恶劣品行更是暴露无遗。
有一次,她和永格曼小姐一起读克劳伦的咪咪利,突然被参议撞见了。参议感到非常嫌恶,他拿起这本小书翻了两页,没有说什么,就把它锁起来,以后她们就再也没见过这本书了。不久以后,冬妮安冬妮布登勃洛克独自和一个中学生,他哥哥的一个朋友在城外散步的事也被别人发现了。看见他俩散步的是那个与这个城市的上流社会有来往的史笃特太太,她到摩仑多尔夫家买旧衣服的时候,谈起这件事,说布登勃洛克小姐现在可能到了年纪了,应该之后摩仑多尔夫议员夫人当作笑话似地把它告诉了参议。散步的事被理所当然的阻止了。然而不久就发现,城门里边的一棵中空的老树,由于树洞没有用石灰填严,被当成了传信的信筒。她不但从里面拿出那个中学生写来的一封封的情书,而且也把自己写的信放在里面。出了这件事以后,人们感到十分有必要把这位十五岁的冬妮更严密地看管起来。需要把她送进一所寄宿学校去,送进卫希布洛特小姐在米伦布林克七号办的寄宿学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