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那就是有了。只是那时你人小式微,没办法做什么,对吗?我也会不忍心,克拉丽丝。我会为恶魔屠刀下的羊群难过,仿佛我还是那只黑羊(sheep)似的。”
“但你现在是只黑山羊了。”
“羊肉对你来说依然是值得入腹的珍馐,不是吗?”
“这就是你说你在寻找的原因?寻找一个善恶的定义,寻找自己究竟是恶魔还是受到汉尼拔欺骗的受害者?”
“霍奇纳可不会高兴听到这些话的,他一定会臭着一张脸说‘这话给死者家属说去’——不过你猜的很接近了,尽管和汉尼拔没什么关系。我很惊喜啊,克拉丽丝。”
人类会对羊羔产生怜悯,那么,恶魔为何不能为人类流下热泪呢。
即使如嘉莉所说,这无妨屠刀落下,食物入口罢了。史达琳静静地看着嘉莉的面庞,五官稚嫩,眼神天真。要不是身上的病服和手铐,和其他高中生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这让她想起七年前的媒体声称她是个“会魔法的女巫”——会不会魔法不知道,但她的确如果女巫般没有变化,外表是,言谈举止也是。
“嘉莉,”史达琳放轻了声音,“你想念汉尼拔吗?”
她不认识汉尼拔·莱克特,对于克拉丽丝·史达琳来说,那个食人魔只不过是教科书上的一个可怕案例。可能在瑞德口中的其他平行宇宙里她认识,不过这个宇宙并不。
但面对着嘉莉,她下意识地用了那个连环杀手的名字。
那一刻嘉莉·怀特的表情极其难以分辨。
或许是少女的眷恋,或许是成人的欲|望,甚至说是憎恨也不为过。她的反应让史达琳心情非常复杂,这恐怕是第一次有人提及“汉尼拔·莱克特”时嘉莉给出了反应。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克拉丽丝?”
“你说了,聊天而已。”
“你还记得你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吗?”
史达琳拘束地挪了挪身体,随即嘉莉笑了起来:“不是性意义上的。我是说,对你来说,最有影响的男性是谁呢?是你那位死于意外的父亲吗?”
“应该是吧,一时间我无法给你答案。”
“但我能给你答案。”
坐在桌子对面的嘉莉,眼神温柔且甜美。
“汉尼拔是我的父亲,我的师长,我的爱人,以及你误解的那样,‘第一个男人’。换我问你了,克拉丽丝,你觉得我是否想念他?”
“可是你却主动离开了他,嘉莉。”
要是她不是个罪犯,而自己也不是个实习探员就好了。
史达琳想,那她就能毫无阻碍地问个清楚。
嘉莉阖了阖眼,很难说她的表情是忧伤还是怀念:“我——”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电话声盖过了她所有的声音。
嘉莉眼底的情绪如同幻觉般消失殆尽。
史达琳的心提了上来,她紧紧盯着电话面前的少女。嘉莉似乎不太情愿话题被打断,但是待铃声响到第三声后,她伸出手,拿起了话筒。
精神病院的线路有监听设备,史达琳知道此时此刻这里的管理人员,还有远在现场的fbi都能听到嘉莉与玛丽·戴维斯的对话,除了她。
“日安,玛丽。”
嘉莉用甜美清脆的声线率先开口,她的眼睛同样转到史达琳身上,勾起一个残酷的笑容。
“汉尼拔不会出现的,你死心吧。”她如此说道。
——该死。
该死!史达琳陡然反应了过来:她说会搞定玛丽·戴维斯,却从来没说过会保证瑞德的安全。
“连吉迪恩都撬不开嘉莉·怀特的嘴,你办到了。”深肤色的探员朝着史达琳伸出了右手,“现在的新人真了不得,顺带一说,咖啡色更衬你的蓝眼睛。”
史达琳与他握了握手,露出笑容:“谢谢,嘉莉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摩根探员的表情僵了瞬间。
“嘉莉·怀特将矛头指向了她的孵化者。”在一旁的瑞德博士则更关心案件的问题,“她认为这件事与汉尼拔·莱克特有关。”
“汉尼拔·莱克特于三个月前,在转换监狱的路上越狱成功。之后威尔·格雷厄姆在英国逮捕到逃逸七年的嘉莉·怀特,这之间一定有所关联。”摩根接道,“或许他们两个正在策划着什么。”
霍奇纳则看向了史达琳:“你看了两个案件的卷宗了吗?”
史达琳点了点头。
霍奇纳:“你有什么看法?”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向房间中央的尸体。
这是第四名受害者,一名三十二岁的女性,没有工作,离婚两年。有个七岁的儿子,因为本人有酗酒历史所以判给了父亲。案发前一天她刚刚打扫完凌乱的公寓,买了新鲜的食材,准备迎接双休日到来的宝贝。
警方抵达作案现场时,厨房案板上还摆放着切了一半的蔬菜,只是孩子再也没机会看到母亲了。
受害者身中六刀,每一刀的位置都与嘉莉母亲的一模一样。使受害者丧命的是正中心口的那刀,她并不是马上死亡的,史达琳甚至能想象得到当时残忍的场面。
凶手花了很大力气才将受害者用刀子钉到门板上,显然他不是一名强壮的人。
其余几位受害者与她有着共同的身份:失败的母亲。
“母亲在孩童的成长中具有至关重要的地位,”史达琳斟酌着语句,“母亲的性格有缺陷,或者母亲并不在身边,这往往会影响孩童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