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不死的小强,小车不倒尽管推,尽管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仍尖厉地唱道:“我有一张琴,一根琴弦腹中藏;为君马上弹,弹尽天下曲”。
苏小卿自忖,我的功课不会白做,现在老娘“弹尽天下曲”中的“弹”不是“tán”,不是弹簧的“弹”、不是弹琴的“弹”,而是“dàn”,是子弹的“弹”、是弹丸的“弹”,我这谜语诗,要“弹尽天下曲”,荡尽一切竞争曲,让所有的竞争者无曲可弹,无诗可吟。
宇文柔奴笑看了王木木一下,很泰然、很大度、很无畏,又带有一点神秘、带有一丝沧桑地唱道:“我有一间房,半间租与轮转王;有时射出一线光,天下邪魔不敢当”。
“好!”秦观等一众观众,被宇文柔奴一而再、再而三的惊艳惊吓,再也按捺不住了,不禁拍案叫好。同为谜底是“墨斗”的谜语诗,同样再一次表露了两人心境的高低、两人品行的优劣。更为白大老板一众知情者惊悚的是“轮转王”,是“邪魔不敢当”,唉,毕竟是阎王殿去而复回的二世人,不一样啊,不一样。
苏小卿震怵当场,一时根本无法反应。
宇文柔奴笑了笑,继续唱了首谜底仍是“墨斗”的谜底诗:“我有一只船,一人摇橹一人牵;去时拉纤走,归时摇橹还”。
“好!”连德高望重的富相也按捺不住了,这姑娘,太绝了,太有才了。一而再的能做出同为谜底是“墨斗”的谜底诗,又很真切地描绘了自己的心境,那般的悠悠、那般的田园。这姑娘,如隐士、如菊翁、如高人,哪里还只是一个小女人?
宇文柔奴想,我该变后手为先手了。我已让了四局,该我出招了。何况你现在似乎已经无计可施、无招可出了。
宇文柔奴看着苏小卿的一身红妆,反守为攻,边弹边唱着教训道:“家住碧波俱风涛,畏畏缩缩弯着腰;自家本色不珍惜,趋炎赴锅换红袍”
谜语并不难,但苏小卿也想用同为谜底“虾”的谜语诗回敬,却百思不得其解,怔在当场。
宇文柔奴不想给苏小卿有可乘之隙,继续弹唱:“偶因一语蒙抬举,反被多情又别离;送得郎君归去也,倚门独自泪淋漓”。
此谜语诗中,首句的“语”谐“雨”,次句的“情”谐“晴”,谜底是“伞”。有点难度,苏小卿没猜出来。
宇文柔奴乘胜追击:“独坐池塘如虎踞,绿杨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苏小卿知道谜底是“青蛙”,但被宇文柔奴的“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给镇憷了,我不是虫子,我就不开口了。
宇文柔奴继续丢炸弹:“两个娘子小身材,捏着腰儿脚便开。若要尝中滋味好,除非伸出舌头来”。
大家都很有情趣地看着宇文柔奴,好你个小姑娘,把一双“筷子”(宋人称“箸”),唱成成人用品,如此风雅,今后人家吃饭时、洗碗筷时,还下得了手吗,不要给**死了。
宇文柔奴突然觉得,刚才的那个容易被歧义、被误会,那,就来首刚烈忠勇点的吧:“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大家都明白小姑娘在作些补救,不过,这个谜底应该是“石灰”的谜语诗,可做得实在是好。一派阳刚,句句正气,浩气冲天,豪情万丈。不错,不错,江山代有人出,巾帼不让须眉。
宇文柔奴继续轰炸,唱道:“石头层次不见山,短短路程走不完;雷声隆隆不下雨,大雪飘飘不觉寒”。
王木木想,这场子里的人,不是每个人都很聪明的,这样吧,这个苏小卿乱来,大家都没准备。我,现在刚想起了个办法。王木木将谜底即时的写出,挂在大圆台左侧的易拉宝上,可一解不少人的困惑。现在,王木木挂上了两个字:“磨盘”。
宇文柔奴兴致正高,继续唱道:“千形万象竟还空,映山藏水片复重。无限旱苗枯欲尽,悠悠闲处作奇峰”
王木木在易拉宝上挂上了一个字:“云”。
宇文柔奴继续唱道:“一线二线三四线,五六七**十线。千条线,万条线,掉进河里都不见”。
王木木在易拉宝上换了一个字:“雨”。
宇文柔奴有点感慨地唱道:“春风一夜到衡阳,楚水燕山万里长;莫道春来又归去,江南虽好是他乡”。
王木木在易拉宝上挂上了两个字:“大雁”。
宇文柔奴有点自警地唱道:“劝尔莫移禽鸟性,翠毛红嘴任天真。如今漫学人言巧,解语终须累尔身”。
王木木在易拉宝上换了两个字:“鹦鹉”。
宇文柔奴有点自问地唱道:“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王木木在易拉宝上又换了两个字:“蜜蜂”。
宇文柔奴迷茫地唱道:“重重叠叠上瑶台,几度呼童扫不开。刚被太阳收拾去,却教明月送将来。”
王木木在易拉宝上再换了两个字:“花影”。
宇文柔奴哀婉地唱道:“打奴奴知晓,背后有人挑。心中亮明镜,为的路一条。”
王木木易拉宝上是这两个字:“灯笼”。
宇文柔奴有点担心地唱道:“少小青春老来黄,百般拷打才成双。送君千里终须别,将奴抛弃路一旁”。
王木木在易拉宝上挂上了两个字:“草鞋”。
宇文柔奴有点期待那个花魁的桂冠了,于是唱道:“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明月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王木木在易拉宝上换了两个字:“中秋”。
……
苏小卿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地溜下台了。
场子里的人,都已经被宇文柔奴给彻底的烫平了,而且是那种翻过来、反过去,左右上下,面子衬里,建裤兜内外都被彻底烫平的那种烫平了。没有任何疑义,只有彻底臣服,已五体投地,心中早已拜为师亲了。
人们痴痴地看着宇文柔奴的谢幕、离台,可那娇美的身形、天籁的声音、炫目的智慧、惊人的文采,怎么还能离得开人们的眼?怎么还能离得开人们的耳?怎么还能离得开人们的脑?怎么还能离得开人们的心?
高跟靴敲着地板,笃、笃、笃的走远了,应该是渐行渐远,声音越来越轻了。但人们仿佛觉得,那笃笃声却越来越响了,走进了心田、抽搐着神经。
王木木很识趣的没有打搅任何人,他在易拉宝上挂上了一些文字:“宇文姑娘明天会向大家呈献一曲自行编排的小组曲。曲名:蝴蝶之恋,又名:梁祝。有一些创意,会让大家满意。今日已晚,明日请早。对今天的表演和我们工作上的一切,如有咨询、指教,请找主办人员”。嘴里却在边干边哼着一不知名的小调:“……蝴蝶飞呀就像童年在风里跑,感觉年少的彩虹比海更远,比天还要高,蝴蝶飞呀飞向未来的城堡,打开梦想的天窗,让那成长更快更美好……”
……
当天晚上,月朗星稀。
两浙察访使沈括沈大人府上,风起云涌。
沈府花厅里坐着不少人,右侧辅位上有今天出席过青歌大赛的富弼富相爷、有苏门六君子中的黄庭坚、秦观、陈师道三人、有被勒令还俗的道潜、有沈大公子沈博毅、有沉思不语的苏黄氏、有铩羽而归的苏小卿、还有幸灾乐祸的蔡奴、芙蓉姐、阚露露和凤姐等大赛出席者。左边辅位上陪坐着今天并没有观赛的两浙路经略使冯国顺、两浙察访使沈括、杭州知州陆惜禹等人。厅中主位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约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左边的是嘉王赵頵,右边的是女扮男装的蜀国公主赵浅予。
右侧辅位上的各位,已先后描述了今天青歌大赛的盛况。报告者一说起,由衷的赞美、难掩的倾慕,失神的回忆、未已的拜服,澎湃而来。它们烧着、撩着未出席者的心。那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魏书和舒同体;那些精巧扣心的谜语诗;那种花厅反传统的布置和美妙奇特的音响系统;那个能与百丈外互通的话筒;那位宇文柔奴的风采和睿智、漂亮的服装和两个煽情的小高跟;说是明天会有更好的节目,不知两个小小的花蝴蝶能会有什么样的爱情……
好奇,希翼,后悔。花厅中,所有今天没去的人,原本鉴于传闻中的回魂**、回魂大丹,其实本都是想去的。只是限于身份,相差实在太悬殊,硬是忍住了。现在,新的营养来了,味儿特新、特鲜、特美。好像,我们,应该走过路过别错过了。耳闻是虚,眼见为实,明天该别拉下了。一干众人,各怀各胎,期待着,明天会更好?
好音律的秦观忆起了王木木唱的一些歌词:
……
梦是蝴蝶的翅膀
年轻是飞翔的天堂
放开风筝的长线
把爱画在岁月的脸上
心是成长的力量
就像那蝴蝶的翅膀
迎着风声越大歌声越高亢
蝴蝶飞呀就像童年在风里跑
感觉年少的彩虹比海更远
比天还要高
蝴蝶飞呀飞向未来的城堡
打开梦想的天窗
让那成长更快更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