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名字的来源。
这些人当中,就有后土宗十六名谪凡修行者,他们要做的,就是杀死这个来自同一片天地,闯进极渊,凭此筑基的同乡人。
二三十人全是炼气八九层,包括极渊权力最大的门主长老都在其中。
修行者眼力好,清晰可见乌云中那些刺眼的细丝,每一条都粗得难以想象,他们很难相信,有人能从这种强大的雷暴下生还,若换作他们,只怕稍稍沾上一点,也躲不过灰飞烟灭的命运,更遑论身处其中的人,大罗真仙也活不了啊!
不光是无底之泽。
整个履泰国都感受到了这种毁天灭地的威压之力,无数凡人停下了脚步,呆呆望向天空,却没人知道发生了何事。
远在荔国的鲁仲,此时放下手里的竹简,抛下正听他讲学的七十二名学生,快步走出草庐,望向西北。
钟路就跟在他身后,也在往同一个方向瞧。
“先生认为这是哪位熟人?”
“不是他还能有谁?”
“谪凡这么多人,有人飞升并不奇怪,先生为何笃定是他?”
“天道之妙,在于妙不可言,说也说不明白。”
鲁仲抹了把胡子,笑道:“我想从今往后,此方天地安矣。”
钟路一脸蒙:“先生何出此言?”
鲁仲瞥了弟子一眼:“天道不可言表也。”
咔嚓!
一道几乎与黑潭相同大小的闪电,从乌云漩涡里落了下来,半空中宛若树枝分杈,分成无数条明亮利剑,向黑潭狠狠劈落。
明亮的电光笼罩了整个泥潭,黑潭翻波,轰然喷起冲天泥泉。
两条身影出现在泥泉之巅。
两个全身流淌泥浆的泥人,一人匀称矫健,一人娇小。
后土宗一名修士厉声大喊:“祭出法宝,趁他筑基成功前,一同灭杀此獠。”
喊声中,两道五彩流光拖起一道丝线砸向泥泉顶端的两个泥人,虎虎破空声四起,上百年法宝飞掠而起。
青女还没从太虚境突然回到现实的震惊中回过神,瞳孔就被满天华彩填满,她的危机感知察觉危险,本能便去拔剑。
闻得林默平静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不用怕,既然他们找死,做先生的不妨帮你清除了此地大敌再离开。”
天空中又是咔嚓一声,劈下一道闪电,似乎受林默召引,空中蜿蜒成万道银蛇,准确地劈中了他的身体。
他已悬浮在空中,如神灵在天,白光游丝在他身体上高速流窜,嚓嚓作响,皮肤表面金光流动,泥浆瞬间蒸发,不留丝毫痕迹。
“是唐斩。”
人群中不知哪位女修惊呼着。
林默微笑,伸出手,握住一条闪电,闪电变成一把接天长剑,随手一挥,剑如游龙,扫过树林,林木瞬间焦黑,湿润的大地变得干燥。
法宝与剑光一接触,轰然炸开。
剑光不停,继续扫向人群,修行者后惊惶逃离,跑得慢的两人给闪电拦腰扫中,两条腿依然发足狂奔,身子却留在原地,砰地坠地,落到地面前已化为焦炭,摔了个四分五裂。
两条腿也没能多跑出几步,寸寸裂开,散落成泥地中的一捧黑灰。
林默的声音响彻天际:“现在走太晚了些吧!”
他身体连接着天空雷浆漩涡,仿佛拥有了毁天灭地的巨大力量,并指如剑,往地面一指,口中吐了个“陷”字。
本来被雷电蒸发干燥的大地,此时重新变得柔软不浮鸿毛。
十余名贴地狂奔的修行者陷进泥泞,越是挣扎越是下沉,人人在呼喊,惊恐万状。
剩下十余名祭出御风法器的修行者同样没能幸免,空中一样出现了泥泞虚空,法器动弹不得,缓慢下坠。
有人大声喊道:“我们是后土宗修行者,你若杀了我们,后土宗必将你碎尸万段,无路转生。”
两名女修哭喊着哀求,语速极快,想都没想,便许出不少承诺。
林默理都不理,以心声沟通青女:“仔细看看这座剑阵,玉简中给你留了九种剑诀,日后领悟,可从此阵中领悟到更多剑道。”
青女脑子里顿时响起他的话,敛收心情,以灵识配合肉眼环顾四周,观察着整座树林中四下流散的剑意气息。
“先生这么强。”
整座剑阵覆盖近十里。
林默微笑。
剑阵的确是他布下的,也是利用三大真源神通,一念布成,但布阵的真元却非来自本身,而是雷暴。
天劫雷暴洗炼他身体小天地的同时,也被他吸收利用,转化成这座剑阵。
也就是说天劫之后,不管他筑基境到了哪种程度,也无法再同样施展一遍这种大罗天地的九宫飞星剑阵。
“看看脚下。”
林默提醒青女不要只把眼光放在远处,阵从根基起,万法皆由足下生。
就在他的双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幅阴阳鱼图,高速旋转,也正是这张图,正帮助他转移施加在身体上的狂暴雷电。
青女盯着图,目不转睛。
阴阳鱼眼在高速转动下,似乎静止在原地,也没了黑白色彩,变成两只让人心神深陷的透明瞳孔。
随着转速不同,两只眼忽又变成了四个圆圆的黑点,眨眼间,四个黑点中多出了四个白点,再一变,阴阳鱼图外多出了三爻阴阳相错的八面卦图。
卦图开始出现重影,三爻变六爻,图案也在无限向外扩张延伸,剑意组成了六十四个繁复卦象……
围困其间的二三十名炼气大成期修行者不断哀求着,身体被无数剑意分割,连神魂也被切割成无数小块。
原本用来困住黑潭的极渊阵法开始一寸寸分解、崩塌。
围绕黑潭方圆数里的地面响起清脆的爆裂声响,地面炸出数丈高火光。
随着剑阵由内向外挤压,维持阵法运转的法宝无法抵抗这股天道力量,次第爆炸开来。
林默盯着其中一名后土宗炼气大圆满修行者,此时支离破碎,靠着随身高阶法宝支撑,形神不散。
他冷冷问道:“钜子谷那些人还在围困中?”
那人道:“与钜子谷一战已过去两个月,进入无底之泽那几千人早就死了,剩下的漏网之鱼再也构不成威胁,或许这会不知躲在哪儿抹泪哭鼻子呢!”
林默道:“这种时候你还能说笑话。”
那人道:“还能怎的,我不说你就能放过我。”
青女此时物我两忘,并未听到他们对话。
林默看了一眼天空,天劫似乎没完没了。
他一边借天之力运转剑阵,散出多余天雷神威;一边分神以雷洗炼体魄内外杂浊。
无数画面透过灵识,渗入他的识海,他猛然发现,这些相互并不联系的画面,竟然是他从余祖所给竹简看来的梦呓显化。
一幅幅看来毫不相干的图画,正在组成一个完整的场景。
有人形虚影,正炉前炼丹,各种药物漂浮空中,那人双手掐诀,或分或指,正在分解着各种药材,提炼出精粹,投入炉火之中,所炼之丹繁复而驳杂,数量多不胜数……
这不就是我的炼丹术!
林默留在识海的分神给雷了个外焦里嫩。
但画面中人手法又与他自行琢磨出那些截然不同,更加熟练,更为合理,宛若天成。
又有人以身炉,以气为药,以心为火,以肾为水,借天地五行灵气,凭空炼制着天地分散灵元之息,草木之精,兽物之灵,大地之本……还有人凝神为炉,不断沟连天地……画面戛然而止,从此中断。
所有的画面在识海中掠过,仿佛花去了数月时光,然而现实中僅僅短短一瞬光阴。
余祖所悟之道与大罗天劫有关?
丹缘圣崖,他更坚定了去青木宗的意念,小山人江柏弥夺舍他时,强行灌入的残存记忆不正好派上用场。
原来世间一切因果相连,真的是冥冥中有天道注定结果。
眼前这些后土宗修行者何尝不是如此,辛苦甲子妄图引导人界天道,到头来不也是一想空欢喜。
太虚之中大罗天给自己看那些画面,不就是在告诉他,无论你怎么谋划,做出多少准备,天道报应不爽,最终不还是将一切还归诸天。
当时看到的画面只怕也是大罗天记忆中的光阴走马。
那这般辛苦寻找五源,是不是也僅僅是天道安排,到头来徒劳无功。
林默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后土宗和极渊高层已经被剑阵分割成渣,再不见踪影,似乎连魂魄也没留下半点。
青女好像已经被高速旋转的阴阳鱼图给晃晕了过去。
林默一手托起刚劈下的一道水桶粗紫电,一手虚握,青女腰上那柄‘惊枭’剑应声出鞘,握入他掌中,左手骈指挑起紫电往剑身上涂抹,电光火闪,剑锋嚓嚓作响,冒出阵阵青烟。
如此反复多次,剑身缩小了一圈,剑锷剑柄被紫电消融得一干二净,剑锋更锐,明亮如水,一道道水纹如循环往复流转的水银,竟与钜子谷打造时留下的古怪纹路融成了一体。
轻轻挥手,长剑插回青女腰间剑鞘。
他看着青女的脸,微笑着,低语喃喃:“传道一场,也算天定之缘,这把剑就作为临别赠礼,助你早日荣登五源。”
说着话,挥了挥衣袖,一股柔和的力道卷起她的身子,将她远远地抛了出去,有天道之力相助,根本花费不了多少力气。
天空里出现无数电光,幻化成一只巨掌将他拎了起来,‘寂’此时就在电光中穿梭,切割着源源不断的剑光。
剑光比电光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