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了吧,无非就是几杯水酒,他此时不过是已经醉了,所以说话有些荒诞,待他醒了,难道还能真因为这几杯酒就把你赶出客栈不成?”
何二说着,几步走到白十二面前,一把扯过他的手,将其向桌边拉去,好似十分热情。
但若是仔细注意何二的手,便会惊讶的发现,其无名指与小指微微抬起,只有食指与中指扣在白十二的手腕之上,只要稍稍弯曲便能够立刻扣住白十二的脉门。
“那,那我就只喝一杯啊。”似乎是真的拗不过何二的热情,又或许是对酒水的味道感到好奇,白十二神情虽然有些扭捏,但身体却十分顺利的被何二一路拉到了桌前,看着桌上的酒杯,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脸上带着几分为难与一丝遮不住的期待,对何二说道。
“好,依你,就喝一杯。”何二似乎也对白十二的过分的谨慎无奈了,松开手,拿过孙吉面前的酒杯,给他倒了满满一杯,“既然只喝一杯,那就尽量多来一点吧。”
“嘿,你这小子,还不快谢谢何掌柜的。”看着白十二的注意力似乎都被面前的酒吸引过去了,孙吉不由的笑着骂了他一句。
“多谢何掌柜的。”白十二连忙道谢,然后看向孙吉,脸上满是期待,“那,我喝了啊。”
孙吉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扬了扬头,示意他快点喝。
“噗,咳咳。”得到孙吉的默许,白十二小心翼翼的端起酒杯,然后学着孙吉平日里一饮而尽的模样,一仰脖就喝进口中,但马上,被倒进嘴中的酒就以更快的速度被喷了出来,紧跟而来的,便是白十二的咳嗽声。
“哈哈哈。”看着白十二有些狼狈的样子,孙吉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小子,酒好喝吗?”
“咳咳,”又咳嗽了两声,白十二便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吐着舌头,不停的用手扇风,“好辣,好辣。”
“哈,就你这喝法,不辣才怪呢。”何二同样的笑了起来,轻轻的摇了摇头,“你以为你是你家掌柜这样的老酒鬼吗?竟然还敢一口闷。”
“早就跟你说了,他还是孩子,现在喝酒还太早,你还不信,你看现在好了,白瞎了这一杯好酒不说,还喷的到处都是,弄得我们都没得喝了。”笑过之后,孙吉又向何二不满的说道。
“是是,是小弟我错了,”何二连忙告饶,“今日天色已经晚了,这样,明天,明天我一定再买一坛好酒来向孙兄你赔罪,孙兄你看怎么样。”
“哈哈,那为兄我就等着你的好酒了?”听到明日还有人请喝酒,孙吉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一定一定。”何二站起身来,“天色也不早了,我看十二好像也打扫的差不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打烊了。”
“嗯,”孙吉点点头,冲着白十二吩咐道,“十二,送何掌柜的回房。”
“不用了,不用了,”何二连忙摆手,“你们还是忙自己的吧,我还没醉到连路都走不了的地步呢。”
。。。
说笑着和孙吉分别的何二,一转身,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消失无踪,闷着头向客房走去。
若是说在白十二还在外面打扫着的时候,何二还不敢确定对方到底是没有听到,还是故意装作没有听到的话,此时的何二已经能肯定,白十二在外面扫地的时候,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在向孙吉打听他的情况。
但令何二感到有些气馁的是,这不仅没有让他肯定白十二就是那个幕后凶手,反而进一步洗清了对方的嫌疑。
因为白十二刚刚的种种表现,看起来都实在是太符合孙吉对他描述的那个形象了,乞丐出身,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懂得察言观色,有一点小聪明,但却终究稚气未脱,会像一般同龄人一样,对成人的世界充满向往。
最最关键的是,在他抓着对方的手腕,随时都有可能扣住对方脉门的时候,对方的表现实在是不像一个懂武功的武人,脸上的神色更是十分符合一个少年人渴望喝酒却又害怕惹来长辈不快的模样,令何二实在难以相信,对方会是一个武功高强,谨小慎微的暗探。
唯一让何二还有一丝怀疑的,就是白十二怎么能够在听到自己和孙吉谈论他的时候,心情不受影响,手上扫帚没有停顿的继续打扫的。
但想到孙吉之前和他说的,白十二有可能是富裕人家落难后才成为乞丐的推测,他又觉得白十二有这样的表现似乎也算是能够接受。
由衣食无忧的富家孩童,突然间变成一个无依无靠,忍饥挨冻的小乞丐,心智终归会成长许多。
“只是,若是这白十二与王金宝失踪这件事也没有关系的话,那接下来我又该从何处入手调查这件事呢?”眼看着差不多已经可以基本排除对白十二的怀疑了,何二不禁又开始头痛起来。
他最多还能在这窑镇上待个三四天,待到那些南方来的布匹商人陆续离开后,他就必须离开了,否则必然会招来隐藏在暗处的那个人的注意,可若是真的就这么走了,待他回到新安县,将此事层层上报后再由上面的派专人前来进行调查的话,那不知道得浪费多少日子,到时候,哪还可能查到什么线索,就连凶手还在不在窑镇上都说不定呢。
虽说这样的话,他和新安县的据点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处罚,最多也不过是喝骂几句。但东厂已经式微了这么久,现在连东厂暗探消失,其人是生是死,背后是谁下的黑手都一点线索都找不到,那传出去,东厂今后只怕会更加令人看不起。
覆巢之下无完卵。
所以,哪怕是为了保证今后自己不会像王金宝这样不明不白的突然消失,生死不知,何二在心中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付出十二分的精力,争取在离开之前,找出那个幕后的凶手,让其付出血的代价。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挽回东厂的威严,让所有人明白,东厂依旧还是那个令人心生畏惧,谈之色变的恐怖机构,让所有人明白,若是有谁敢再对东厂的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那其会是什么样的可怕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