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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倒奇了,魔尊久不来人世,也已有千载不曾与沧玉见面,这位大长老当初是妖王手底下的一员谋将,生得心肠毒辣狡猾,又生人不近的模样,当初妖魔争斗,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今日见他如此,不免觉得十分惊奇,便又细看起玄解来。
这一看便看出怒火万丈来,魔尊冷下脸来:“你何以这般虚弱,若以你此刻修为与我比试,只怕连五百年前都不如。”
“你还不曾与我打过,怎么知道。”玄解淡淡道,他于这方面与魔尊倒差不了多少,平日与沧玉腻歪着,鲜少流露,却不意味着不存在,寥寥几句,傲气毕露,纵然他如今远不如从前那般健朗,可并不认为自己有何缺损。
魔尊冷哼道:“你这个模样,我胜之不武。说吧,你的本源被谁取走了,这六界当中不卖我面子的都已经死了,就算是天帝老儿抢去了,我也能帮你要回来。到那时,咱们再酣畅淋漓地打一架。”
玄解便轻描淡写道:“被辞丹凤借去杀天帝了,我答应过他,他事成之前,并不要回来。”
“哦?”魔尊的眼睛一亮,“这事儿倒有意思,比你我比试更有意思,你且记着今日这一战,我会再来的。”
他来去如风,顷刻间没了身影,血雾消散,徒留下深渊流水,这一击彻底腰斩青丘,深处的地脉缺损,灵气顺着断口缓缓消散,往后青丘由盛转衰,冥冥之中,似有天意注定。
春歌苦心谋划,令玄解画地为牢,守得青丘千年昌盛不衰,却也因玄解,而使青丘地脉开裂,灵气流泻,最终青丘沦为凡俗之地。
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三界之战的结束与开始相同,于这青丘并无半点响动。
只是某个与往日并无不同的晴朗午后,玄解忽然支起身来,哄正在藤萝里熟睡的沧玉变化了身形,他早就习惯什么事都与沧玉待在一起,免得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这狐狸又消失个十五年。与沧玉待在一起,千年万年偶尔会觉得无聊;可若沧玉不在,那么三年两载,就已将玄解折磨地草木皆兵了。
玄解将小小的一只狐狸抄在袖中,他踏着云、迎着风,一步迈出了数百年都不曾离开的青丘。
苍穹在悲戚主宰数万年天界的主宰死亡,众生在唾骂那搅起风云的妖王,魔界在哄笑着抛撒血肉与魂魄,天河侵染成鲜艳的红色,九天的云皆被霞光所覆盖,满天神佛静静注视这一场轮回,日月无声轮换。
这天上的神,这地下的人,七情六欲,贪嗔痴恨,无一能更改。
唯独玄解的热血在沸腾,将天宫化为灰烬的烈焰,将神佛灼烧成一缕青烟的劫火,在辞丹凤身陨后如离弦之箭,刺破云霄,横贯长虹,直直撞入那迎起的胸膛,仿若清风拂面、春雨无声那般轻柔。
此心归于此身,开裂的缺口仍在,可那本源终于合二为一。
九尾顺着玄解的袖子长了出来,越来越长,在云霄之中顺着风舞动着,落在云层上化作了沧玉的模样,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似是刚睡醒的模样,手指在天光下白得甚至有点发青,他往空中一指,慢腾腾道:“去吧,这约你迟了一百年了。”
他说这话时与往日并无不同,连语调都称不上温柔。
玄解欢欣喜悦地笑了起来,他被困了近千年的灵魂终于在此刻挣脱束缚,云层里红光涌动着,是受了伤的魔尊来寻找当年的对手,这只年轻的烛照便全然无畏地迎了上去。
人的悲喜与神不相干,神的血流成河,也影响不到人。
春花秋且落,海枯石尚烂,这世间哪有什么亘古不变的东西,权力会更迭,地位会变化,这漫天的神佛消失于俗世之中,会化作新生的婴儿。
唯有日月,亘古不变。
沧玉站在云上,狂风呼啸着他的袖子与长发,刮刀一般,似要将他的肉剜出。
两道灼热的红光撞击在了一起。
比沧玉来到这世界上,初睁眼时看到的火焰更炙热明亮。
他们不过是众生一粟。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点事,没办法更新,因为是临时有事所以没办法提醒,所以晚上回来补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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