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楚鸢歌抬手搭在眉骨上,看着外面的天色,道:“现在就等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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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气候干旱,雨季都见不着多少雨水,到了深秋更甚,但顾兆年说,五天后就会下雨。
他在雁回城生活了数十年,在这方面颇有天赋,经验又足,楚鸢歌相信他的话,果不其然,五天后真的下了雨。
拂晓时分下起的雨,雨势很大,噼里啪啦乱砸一通后,渐渐收敛势如破竹的凌厉,缠缠绵绵地下了几个时辰。
到了午后,雨基本停了,阳光从厚重的云层里探出头,懒洋洋地洒下来,将云雾缭绕的绿水隘衬得更像人间仙境。
楚鸢歌等一行人换好各自的衣裳,自大帅府出发,走近路,于日暮时分抵达绿水隘。
一番布置后,暮色四合,老天很给面子地送来一轮明月,整个绿水隘银白清澈,映着云雾,恍惚间宛若海市蜃楼。
而在这份美景之外的荒原上,西北驻军的一名光头正带领着一支队伍缓慢前行,这其中有凤砚卿亲自挑选的士兵,也有利用接
头暗语从假和尚中换来的真愚民。
天边月华生辉,出奇地亮,地上干枯的草叶落满了露水,踩上去便会沾湿鞋靴。
九月底的荒原,夜里气温骤降,已经冷得堪称刺骨了,踏着露水多走一段,脚底的寒意便会蔓延到小腿,攀附而上,到大腿,
到后背……
再往后,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走不出暖和,只剩疲惫与困倦,夜风一吹,刮在脸上,仿佛有看不见的冰针穿透皮肉。
牵着绳子走在最前面的光头沉默着,整个队伍也沉默着,狼狈忐忑,有人心中生起悔意,却不敢多言。
一名伪装的士兵摔了一跤,终于壮着胆子开口请求:“仙使,我们歇一会儿吧。”
普陀大师被塑造成神仙,他手底下所有的爪牙,都是仙使。
若是平时,有人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定会被当成与佛法清修无缘的废物,一边被仙使鞭打,一边听仙使含糊不清的佛法,当众
教育。
然而,光头只是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冷冷地看着他。
那士兵演技颇为了得,战战兢兢地说:“实在太、太累了。”
其余的人没说话,尤其是那些真正被蛊惑的,更是噤若寒蝉,但他们心里都是希望仙使能答应的,毕竟他们早已疲倦不堪。
光头的目光扫过他们,残忍地道:“走。”
队伍越发沉默,双腿像是灌了铅,艰难地走了一段,忽然听见风中传来欢声笑语,隐约还有歌声,和这死气沉沉的队伍形成鲜
明的对比。
先前说话的士兵又开了口:“是有人在唱歌吗?”
队伍中间的士兵附和:“是歌声,好像有很多人的样子。”
日子艰苦,生计难以维持,谁会有闲情逸致在夜里唱歌?被蛊惑的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好奇又忐忑,深怕是话本里吃
人的妖怪。
光头淡淡地道:“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