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重重落下的大石块,他们又多拥挤在峡谷口,每一块翻滚的巨石落下,总要砸翻数人才罢。
鲜血很快就染红了谷口,战马、勇卒、辎辅兵、医匠、军吏、监察,都在倒地,人们充耳的尽是不甘的嚎叫与骨rou碎裂之声。
“各部散开,莫紧挨一起!”
军官们大声吼叫着,让部卒分散,可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dang寇军已损失惨重!
亲自将麾下带到这般境地,车黍固然懊悔不已,先前赞同他言语的王旷亦大恨,他记得峡谷中有两处缓坡可攀爬上去,最近一处离谷口还不远,顿时便怒喝道:“本部人马,随吾夺山!”
一路避让着落石,艰难奔到离谷口最近的缓坡处,千余刀盾手们俱弃马,往封顶上攀爬去。
缓坡处乃是山头麴义军防范要地,如何能让他轻易夺取,早备有成堆巨石,王旷领军才到半山腰,其地官兵一声呐喊,推翻巨石堆,大块大块的石块就翻转着滚下,所过之地,只剩鲜血骨rou混合着黄土。
一轮滚石下后,千余攀爬的刀盾手损伤过半,老将王旷本人亦被砸中,骨rou俱裂死于非命,其下霍刀儿等**名百人将俱未能得活,还有些重伤未死的卒兵躺在山腰上哀嚎,再有几块巨石砸下,便连哀嚎声都没了。
这般情况,救援伤兵、收敛尸体都做不到,百人将夏侯盛躲在山腰一株大树后逃过此劫,红着眼将所剩三百余卒兵领回谷口处时,眼泪终忍不住夺眶而出。
袍泽尽没,生死不由己,这种惨败的滋味,河南兵马尚是初次尝到。
谷口山顶上顺手的石块已扔尽,麴义部卒开始往别处去担运,滚石暂缓了一会,然终不能再在谷内死捱,活路只在冲破于夫罗军马之后,徐晃亦红了眼,对车黍道:“吾等且去冲条活路出来,生死在此一举!全军只前不回,吾部为前锋,校尉你等且随后!”
车黍怒声道:“公明所言不差,此番定要冲杀条活路出来!前锋我来,你等且随后!”
于夫罗带来的拒马甚多,叠叠堆了六七层,突前之部得用血rou为后军趟出条路来,徐晃怎敢让他上前,忙争道:“你乃主将,当统领三军,前驱吾来!”
见车黍尚在悔恨中,听不进自家话语,徐晃忙又道:“折冲将军曾有令,你需听吾之言!”
“老子早说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车黍惨然一笑,已开始召集本部兵马过来,再道:“老子种下的苦果,得自己尝!统领全军,你比我胜任!”
车黍本部人马亦已不足千人,车黍对徐晃言毕,又转对麾下道:“诸位,今日却是老子对不住了,你等尽管谩骂,老子定然受着,然三军在此,你等可愿随我冲这头阵?”
“车大个,你这蠢货还用多说?”
“留这里遭瘟呢?”
“你老母的,再不走,落石又下来了!”
兖州、冀州、司隶、凉州,南腔北调,带着各地浓重口音的骂声果然如他所愿响了起来,车黍“哈哈”一笑,双戟往天一指,厉喝道:“dang寇军dang寇校尉本部,冲阵!誓死不回!”
“冲阵,誓死不回!”
千余骑随之一声呐喊,马蹄声起,顿时蜂拥着迎谷口外拒马层冲杀过去,他们刚出谷,亦有数声同时响起:“dang寇军徐晃部,冲阵!誓死不回!”
“dang寇军韩浩部,冲阵!誓死不回!”
“dang寇军周毅部,冲阵!誓死不回!”
“dang寇军王旷部,冲阵!莫给军侯丢脸,誓死不回!”
最后这声语带哭腔,却是夏侯盛吼出的。
“冲阵,誓死不回!”
残余的四千余口同时出一个声音,回dang在火风口山谷内,四千余人马迎着数排拒马桩、七千匈奴骑,起最疯狂的一击。
匈奴人藏在拒马后面,其等刚从谷中冲出来,便开始弯弓攒射。
两军距离不远,箭雨迎面落下,或从盔甲缝隙中钻入,或打在铁片上“叮当”响,或正中门面,给向前冲锋的队伍带来不小伤害,周毅厉声道:“弓卒上两翼,还射!”
弓卒尽数为轻骑,无重铠遮身,策马上前,箭雨下死伤更重,然而也只有他们能在此情况下还击匈奴人。
迎面冲锋的伤亡,车黍、徐晃、韩浩、周毅、夏侯盛、曹xìng、郝萌、谢允一个个视而不见,他们眼中,只有前面拒马桩上那尖锐锋利的星星点点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