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进容貌短小,战阵上更容易被人忽略,穿着又朴素,浑没一点将军模样,混杂在军士中,若非特意指明出来,谁也不会知道这位竟然是一位矫健善战的悍将。
乐进领六百精锐攻北城墙,攀爬的军士尽被滚木、落石砸倒,第一次搭上的六架云梯很快都被城上守军叉倒在地。
见情况不利,乐进对身侧军士奋然道:“诸位今日建功,岂无曹公之赏?壮士且随某登城!”
鼓舞起士气,第二次云梯搭上时,乐进便从其中一架攀上。
第一根滚木落下来时,乐进身体矫健,立即翻身避入云梯背后,丝毫未伤。
在云梯北面倒斜着迅速再爬上些,避开两块落石,乐进手中斩马刀已可够到城墙上撑出的叉杆,被他一刀斩断叉杆杆柄,翻身登上女墙。
见上城墙来的曹军貌不惊人,城墙上精壮虽惊,却不会怕他一个人,尽欲将他赶落城头,枪矛长戟纷纷乱攒刺来。
乐极在女墙上挥刀左右奋力劈砍,连断数支木枪头,再纵步跃入人群中去斩杀。
此人之武勇,精壮们此时方知,莫有能抵挡者,被他连劈杀数人,搅得城头大乱,曹军军士趁机源源不断攀上城墙,合力杀退精壮,救出浑身是伤的乐进,北城宣告失守。
待周毅得闻,急领卒兵千人复来夺城北,夏侯渊已先调援军来,两千弓弩手在城头上一阵乱射,将周毅等尽射杀在地。
夏侯渊旋即自北入城,围杀城中邓军。
梁县城内,烟火四起,更惨烈的巷战、城墙战在到处上演。
西城墙上,三名百人将领卒兵与数百精壮,血战至最后,无人肯降,俱齐呼:“可聚于三崤山也!”
东城下,一位军候射出手中最后一支箭矢,面对拥上的曹军,拔剑自刎,临死前大叫:“三崤山内当有某之地!”
东城街道上,面对数十曹军包围,两位刀盾辎辅兵抵背而战,酣战半个多时辰,力竭终亡时,身侧躺着七八具曹军尸首。
一间小院子里,几名弓卒在什长指挥下,据屋死死坚守,连射杀数十名曹军,直到对方纵火,尽携手化为灰烬。
敌军入屋时,一位平民与家中妇人摔死襁褓中的孩儿,合力咬死一名曹军,夫妻二人俱中数刀,躺在血泊里的男子看着妻子死后的面容,出声叹道:“我家对得住邓慕安所予!”
精壮中一名少年,长戟诡异难防,连夺七名曹军士卒性命,虽浑身是伤,周围曹军却再不敢上前,只得以乱箭射杀。少年身中数箭时,尚以戟柄杵地,大笑道:“终未负疙瘩大哥!”
草堂中一位夫子,曹军入内时本浑身吓得发抖,却还是颤幽幽地将头探入悬挂的套子中,双脚蹬开地上案几,未几便窒息而亡。
偏将军周毅阵亡,巷战时城内已是大乱,民众恐慌,卒兵失去统领,又只能各自为战,终被夏侯渊分隔包围开,一一歼灭,三千卒兵无一人乞降,尽数战死。
闻周毅身死,县令林枫召集差役、文吏最后据守县衙,终为曹军破开,绑缚献至中军处,听闻对方是县令,夏侯渊劝降道:“你等身为大汉子民,竟然从贼,行大逆事,此是非不明也!今曹公奉天子令讨四方不臣,何不早降,得拨乱反正?”
林枫大笑应道:“某自幼便已从贼,不识大汉天子为何物!且便你家曹公,恐亦为天子错看,误认为忠良辈!”
听身为阶下囚的县令尚语出辱及主公曹操,夏侯渊大怒,令将其斩首,林枫笑道:“死则死尔!然吾主在西,某当西向受刑!”
果然面西而立,受刀斧加颈而死。
待梁县初定,夏侯渊检点自家军中,全军却已只剩得五千余,城内混战时已占优的,不料损失的性命比攻城时还多,使得夏侯惇难以置信之余,惊恐难安,与乐进语道:“早闻河南民风彪悍,今方得知!一县已是如此,全郡非曹公可能图也!”
这样大的损失,倒似一场败仗而非胜仗,若非局面是自家占优,则损过半的军士恐都要争相逃亡了。
乐进也只能苦笑,梁县这块硬骨头虽啃下,却也嘣坏自家牙口,人员损失确实是得不偿失,好处倒也有些——河南富裕,光梁县城中所得的牛马牲畜,便足有近万,马匹六千余,正苦坐骑不足的虎豹骑可得大补充。
懒顾军援军已至左近,夏侯渊虽得梁县,则损太大,兵少却也不敢据守下来,强掳民众随军后,先撤回颍川去。
一番战过,梁县幸存的民众尚不足万人,夏侯渊撤军路上已开始有人寻机逃亡,剩下的也在一两年内,多又逃回河南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