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不是郭图提醒,本初都忘记了,曹操在河南遭此惨败,军势崩坏,岂不是天赐给自家的良机?
什么幼时好友,什么盟约,能比得上唾手可得的兖、豫、徐中原三州之地?
审配初时震惊反驳,只是一种本能,一种身处高位却疏漏到没能先提出趁虚南下,输给了郭图的遮羞之举,倒不是他真认为伐曹对本初名望的损失更大些。
本初神态已经表露出心动模样,这时候再改口已晚,审配急中生智,又将南下攻曹的为难处说出来:“邓季在侧,岂由主公大军从容南下?”
这话一出,众人又都沉默下去,郭图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只得再作思量。
邓季势力确实不足外侵拓土,但关键时刻给袁绍添堵却是绰绰有余,比如袁曹两军正酣战时,突闻司州兵围邺城,又或粮道被袭等等。
别忘了,两家之前才刚在上党作生死之搏,邓慕安能容袁绍再占三州之地,身边出这么一位强邻?
良久之后,袁绍试探着出声:“或可遣使往雒阳,与邓季言和?”
“邓季军师田丰、贾诩皆谋略之士,若无可图,断不会短视应允!便一时允之,亦不可信。”不用审配反对,郭图自己就知道不可能这时候空口言和。
袁绍再沉吟一会:“不如许之以利?”
见袁绍为南下攻曹,已不断动脑去想办法,那是铁了心,审配无奈,只得开口问:“何物可使邓慕安意动?”
邓季不傻,这时候两家言和毕竟只是权宜之计,袁本初不给出大利去,休想他会同意旁观。而司州钱粮储备之丰,今只略次于荆州刘表,其余战马、兵甲更为天下之首,袁绍能拿出何物惑其心智?
审配、郭图等都想不出答案,袁绍咬牙道:“把并州与他!”
“嘶!”
后排几位低阶武将都倒吸凉气。
一州之地,白送给邓季?袁公这般舍得?
审配、郭图、文丑、张郃、高览、袁尚尽都震惊,袁绍再问:“如何?舍并州可得邓季不出否?”
张燕之后,并州大族势力已衰,邓季若不费卒兵便得并州之地,自然乐意,以他对治下之民的爱惜,经营偌大并州后,便要防匈奴、鲜卑添乱,精力估计也就不大够干涉袁曹之战的了。
这一刻,袁本初壮士断腕的果决确实出人意外,审配想的倒比别人多些:如今并州近半为外族所占,上党又在庞真手中,遭黄巾、白波、匈奴、黑山等乱下来,虽称一州之地,然总人口尚不如邓季治下河内一郡,所以袁绍让外甥照看而不是儿子。
天下诸州,黄巾乱起时受创最重的是冀、青二州,董卓、李傕等乱时受创最重的是司州、凉州,但这些地方,得治理后都在缓慢恢复元气,唯独并州战乱不停息,没能得恢复之机,已是大汉天下最为衰败的一个州。
本初舍得用并州做交易,郭图却不是能担事的,审配怕事后责任落在自家一人头上,不敢轻易下定论,只道:“如此要事,不可轻决,不如遣使问邺城沮公?”
平日里,为争袁绍帐下首席谋士的位置,审配就喜欢与沮授别苗头,此时却主动将事推给对手,除了推卸些责任,也是知道沮授比他更有远见。
袁绍也无异议,便遣使者经井陉送信邺城,将自家欲媾和邓季、南下攻曹操的事情述说明白,数日后沮授便回信至,袁绍先私取观之,见大略为:
“公居河北,今唯邓、曹二邻,既邓季不可敌,趁势讨新败之曹操,甚善!然闻审正南、郭公则之意,欲许并州之地与邓季,此则谬也!自古未闻有以一州之地资敌者,且若邓季得并州,必争太行陉道,窥视冀、幽,自此吾等不得安也!并州失则冀、幽皆不稳,此以河北地易兖、豫、徐乎?某之陋见,上党庞真贼人秉性,非甘居人下者,邓季以之为藩篱,岂得长久?莫如释其前罪,遣使交好,再让并州诸郡壮其势,则必与邓氏起隙,此为阳间。待邓、庞交恶,吾等陉道无忧,尚可交结庞氏反制邓季。邓慕安失上党,河内、河东皆受庞真所胁,需分兵应对,欲再袭扰冀州,只可经河内取邺,然其卒兵精少,焉肯使之折于雄城之下?”
将并州让给邓季的主意本为袁绍所出,被沮授推到审配、郭图身上,很是讽刺了几句,替主公背黑锅虽是一种荣幸,不过麾下谋士本就不合,现在还是少些争吵为妙,沮授回信倒不好再传阅开去。
袁绍得了沮授回信,大喜,令人按计行事,自家准备班师回邺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