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之后,他从新把油布盖好,颓丧的坐在路边歇气。他又突然想到:肖旺绝非等闲之辈,东西带多了,路上不安生,他能够带走的,哪怕是石头,也该能值俩钱。
这样想着,肖云的心里稍微平静一些,他跳上马车,继续赶路。他思量着:家是断然不能回了,我得就此隐姓埋名,过安生日子。
肖云的祖父有点儿学问,自小就教他认字,他也算识得半斗字。
他一路走一路看,挑选着能够藏匿这些宝贝的地方,他得摸清楚,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能值多少钱?他找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山洞,把一车子东西小心翼翼的搬进去,抛了坑藏起来,盖上土,踩得严严实实。
他在山洞外来回走了几圈,觉得万无一失,才赶着马车离开。
肖旺醒来之后,看着留下的马车,想着不翼而飞的马车,和消失不见的肖云,嘴角挤出来一丝苦笑,赶着马车走了。
到了城里,肖云连车带马一并卖了,揣着钱,兴高采烈的在街上闲逛。
他晃眼看到一间铺子里摆着绿油油的石头,赶紧停下脚步,探头探脑往里张望。那些石头,还真是跟他带出来的石头有几分相像。他抬头看门匾,上面写着“齐氏玉石铺”。
这时,一位老者走到门口,和蔼可亲的问道:“小兄弟,你是来应工的么?”
肖云灵机一动,答道:“正是。”
“你进来说话。”老者邀请他进去。
肖云谨慎的走进店铺里,里面玲琅满目,让他大开眼界。他心想:没想到这些石头还能卖钱?只不知价格如何?
“小兄弟贵姓?贵府何处?家中尚有什么人?”
老者的问话将肖云的思绪打断,他想起了方才的门匾,立即借鸡生蛋,他答道:“我叫齐云,我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听罢他的话,老者仔细的打量他,目光里充满怜悯。片刻,他才说道:“看你人还机灵、老实,就留下来打杂吧?”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肖云赶紧鞠躬道谢。
从今往后,肖云就以齐云的身份留在齐氏玉石铺做工。老者很欣赏他,教了他很多辨别玉石真假、品种、价值的方法。之后,还把他招了当上门女婿。
他的生活如日中天,越过越滋润,老岳父过世之后,他掌管了齐氏玉石铺的生意。两口子小日子过得不赖,可就是有一件揪心的事,一直缠绕着他们,让他们苦恼不已——结婚多年,没有生养孩子。
天长日久,齐云急了,到处烧香拜佛,求菩萨送子。等得他头发花白了,才盼来喜讯。那一年,他已经年近五十,老婆子也四十好几,两口子喜不胜收,却没曾想是一喜一悲,老婆子生孩子时大出血死了,留下嗷嗷待哺的小娃儿。齐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父子俩相依为命。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述过当年的事情,更没有透露过关于那批玉石的存在。这批武器唯有他知、肖旺知、天知、地知。
他时不时会去那个山洞看看,没有动过的痕迹。文化大革命之前,他把齐氏玉器铺的货物,也都悄悄转移到那里藏匿起来,才免于遭人破坏。
之后,他沉寂了十几年,躲起来潜心研究玉石的仿真手法,竟然得到了真转,如今,从他手上过去的玉器,还真的可以以假乱真。
政策允许之后,他从新将玉器铺开张,店里摆放的,实则都是赝品,那些真材实料,还被他埋在山洞里。
因此,那天,他才可以毫无顾忌的拉着儿子逃命,弃那些东西而不顾。
……
“齐先生,大哥请你过去喝酒。”夏津钟走到齐云的身后,招呼道。
“哎,来了。”齐云遥远的思绪被终止,他定定神,恢复自如。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沾染的尘土,神态自若的与夏津钟并肩而行,一路上,他们谈笑风生。
见到齐云进屋,纪闫鑫和纪闫坤都热情的迎上去,屋里的放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一行人分别入座,夏津钟挨个斟满酒,回到座位上坐好。
“齐先生,你来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好好款待你,怠慢了!今日略备薄酒,向您赔罪!”纪闫鑫举起酒杯,敬齐云。
齐云举起酒杯,回道:“纪先生严重了,齐某父子俩多有叨扰,犬儿不知事儿,让先生费心了!”
“看来,我们也不必客套了,干杯,一切尽在酒中!”纪闫鑫最烦你来我去的客套,干净利落的喝酒,才是他的作风。
“大哥——我回来了,我有急事向你汇报!”
两人酒杯一碰,杯子刚放到嘴边,酒还没入口,就被闯进来的简冰打扰了。
纪闫鑫干了杯中酒,皱眉盯着简冰,简冰自知鲁莽,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