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坐在水坑里,神情落寞,他不责怪纪闫坤下手重,他的话的份量,远比他手上的力道重得多。
华子心想:是啊,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有什么资格说话呢?看到老大奋不顾身跳进洪水里,我也应该跟着跳下去才对,那样,即便是死了,也是会留下一点儿存在感的吧!
华子被自己的思维蒙住了心智,他趁着纪闫坤和齐云对视,悄然朝洞口移动,就在他身体前倾,眼瞅着就要跌入水中的时候,有人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把他丢进了树洞里。
华子的身体再次撞到树洞壁之后,跌到水坑里,他惊慌的抬头张望,却见纪闫坤正怒目圆睁的瞪着他。
齐云冲华子喝道:“还不快谢谢坤哥?要不是他,今儿你这条小命儿就交代了!”
华子木纳的望着纪闫坤,许久之后,才诺诺的说:“谢谢——坤哥!”
华子的道谢声不是发自内心的,他不明白纪闫坤为何瞧不上他,又要救他。
纪闫坤冷冷的说:“华子,吼你两句就使性子啦,连命都不要了?老子还被大哥打过呢,那我岂不是得死个十回八回?”
“坤哥——我——”华子越发迷茫了,弄不明白纪闫坤是讨厌他呢,还是实实在在把他当兄弟。
“我啥我,起来,把衣服脱了拧干,风嗥嗥的,可别着凉!”纪闫坤语气变软的话一出口,华子的眼睛就湿润了。
“瞅你那点儿出息,还掉开泪蛋子了!”纪闫坤的手随着他柔软的话松开了,齐云毫不介意的冲他一笑,表示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都别放在心上。
纪闫坤叹了一口气,说:“先生,我只是怕——你说我跟大哥真么多年风里雨里、生生死死,情同手足,我能不担忧他吗?”
齐云拍了拍纪闫坤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有情有义,难道我齐云就是薄情寡义之人?”
“先生——我,刚才我太冲动了!”纪闫坤一脸歉意的望着齐云。
“谁还没有个冲动的时候?我之所以不让大家去找他们,是因为那是徒劳无功,你想想看,你知道下游有多远,通往啥地方?阿鑫是个聪明人,生存力又很强,他一定能够想办法避开巨石,生存下来,至于津钟——阿鑫也一定会竭尽全力保他周全!”齐云目光坚定,表情极为认真,不容纪闫坤有丝毫怀疑。
纪闫坤问道:“先生,那咱们?”
“目前,咱们唯有自保,等洪水褪去之后,想办法离开这里,只有离开了这里,回到金都,我们才有机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与阿鑫重逢!”齐云看了看天色,继续说道:“天就要放晴了,咱们得养精蓄锐——”
“我明白了,先生,你是咱们之中最睿智的人!”纪闫坤心生敬佩,道出了发自肺腑的话。
齐云苦涩的笑了笑,顿了顿,说道:“阿坤,近日,我有个推想,不知当讲不当讲?”
纪闫坤意外的望着齐云,说:“先生,你请说,阿坤愿闻其详!”
齐云在心中再次掂量来掂量去,说道:“我一直觉着娟儿和柱子还活着!这不是直觉,也不是猜测,而是有八成的把握!”
这一消息,无疑是当头棒喝,敲得纪闫坤脑袋昏昏沉沉,他将信将疑的望着齐云,惊问道:“先生没有开玩笑?”
“这等生死攸关的事情,岂能儿戏!”齐云捋了捋胡须,终于把心中的话吐出来,感觉到一身轻松。
“那你为何不跟大哥讲明白?还眼睁睁的看着他伤怀?”纪闫坤心中大喜,却依然迷惑。
“人之大悲、大喜最是伤人,你想想看,阿鑫刚刚经历了大悲,我有怎么忍心让他大喜伤身?再说了,目前,我们被困在这里出不去,让他知道娟儿和柱子有可能还活着,那么,他会是咋样的心情?他会被思念活活折磨得丧失斗志的!他会胡思乱想,渐渐消沉,人那,许多时候,是由不得自个儿的!”齐云叹了一口气,道出了隐瞒的缘由。
纪闫坤和华子都好奇的望着齐云,纪闫坤问道:“先生又是从何得知娟儿和柱子尚且活着?”
齐云呵呵一笑,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许多,他说:“这有何难,大家都知道杨智建功夫不一般,又有几人知道,这人虽然说不了话,可是聪明绝顶?单凭他对娟儿有情有义,就一定会豁出去性命保娟儿周全,又怎会让汽车飞下山崖?我一直在想,杨智建一定是用了障眼法抽身,领着娟儿和柱子隐居了!”
“先生果然高明!”纪闫坤对齐云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管咋样说,听到娟儿和柱子平安的消息,他的心中是无比欣慰的。
齐云笑了笑,谦虚的说:“你啊,别把我抬得太高,什么高明?你以为阿鑫没有想到?恐怕,他比我想得还要透测,只不过,他不想说出来,更不想让我来证实罢了!他,才是真正高明的人!”
纪闫坤唏嘘不已,如此比较之下,自己只是个木鱼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