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青竹摇头,我已经死过了一次,我不怕死,但你不一样,你是天之骄子,是正义的化身,莫要为了我背上这徇私包庇的污名。如若不然,我必将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言到最后,她已并起两指对天起誓,此为忠告,亦是威胁。
既是她的选择,博渊也不好再坚持,只是觉得胸口憋了一道气,堵得心里十分难受。他闷闷地,没再讲话,气氛便在这一刻降到了冰点,直到林婉玉出声打破了沉寂:青竹,我自认为待你不薄啊,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林婉玉近日记性一直不好,可看到小怪婴哭哭唧唧时,却又一点点全都记了起来。几日前的夜里,林婉玉睡梦中突闻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睁眼便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趴俯在自己的被褥上,伸手去碰,那小婴儿竟峳地消失了,同时,腹部也传来了撕裂般的疼。她身子骨弱,还没坚持到唤侍女去请郎中便疼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腹大如鼓,像极了身怀六甲的模样。
那日恰逢李府大乱,林婉玉没敢声张,只得私下里命红竹去请了郎中过来,末了得郎中证实,确是喜脉无疑。
摊上此等邪事,林婉玉心里苦不堪言,更羞于见人,不得已以祈福为由住到了李氏宗祠,还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看见。却不料沐晨竟以一根银丝轻而易举探出了她的秘密,林婉玉情急之下,只得假装晕厥蒙混过了关。
之后的两日,林婉玉先后服用了大量的附子,天雄,侧子,半夏等堕胎药,结果怪胎没掉,身子却险些垮了。
再后来,林婉玉每日清醒过来都会看见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自己脚边,身心饱受摧残的她,最终忍无可忍拿发簪扎向了自己腹部,可即便如此,那怪胎也丝毫不受影响,仍在她腹中翻天覆地的折磨她。
原以为这一切皆是意外,不料青竹竟舍命护着那怪婴,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做得不对,竟让青竹如此恨她。
青竹急咳了一阵,回她道:姐姐,你误会了,我从未怪你,更不可能害你。殷儿(小怪婴)它还小,不懂事,钻进你腹中,也纯粹就是因为喜欢你而已,别无他意。
执扇嗤之以鼻:喜欢?何以见得?
与殷儿相遇时,我还是一缕幽魂,留存于世也仅仅是想确认自己的孩子还活着而已。殷儿他哭着找娘,我哭着寻子,我们两个孤独的灵魂相遇,我看着他亲,他看我也亲,我们就这样互相陪伴,相互治愈。殷儿很乖,我答应他,帮他找娘,没想到他却先帮我找到了博渊,甚至还因此搭上了他自己。
殷儿从你手中逃脱后受了很重的伤,我本不想再去寻你们,可他伤好后又擅自跟着你来了将军府,我怕他惹出麻烦,只得陪他一起回来。那天夜里见你睡得熟,我便想伸手抱抱博渊,不巧正撞见他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变成少年的那一幕,我当时吓坏了,却也急中生智跑回了雅菊楼。
雅菊楼
是我的故居,那里还残存着我的气息,也因此,我巧妙的避开了博渊的追踪,谁知没过多久,姐姐与你也相继到了雅菊楼,我也是那时才发现,殷儿竟钻进了姐姐腹中。事后,我找到他,让他别闹,他却告诉我,姐姐就是她一直寻找的娘亲。青竹的目光掠过小怪婴,落在了李夫人身上,姐姐,殷儿他、是你的孩子。
恰是此时,原已安静的小怪婴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林婉玉难以置信直晃头,末了身子一软,竟堪堪晕了过去。
夫人?
姐姐?
屋子里顿时慌作一团,李将军忙不迭将她放回了卧塌上,二夫人则在博渊的搀扶下,强撑着快要散架的身子来到了卧榻旁,唯沐晨始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立于原地,不靠近,亦不离去。
听着小怪婴号啕大哭的声音,执扇着实有些云里雾里,怔了片刻后,她又捏着它的后脖梗将它提溜起来,指着它鼻头恐吓:不许哭,否则,我现在就灭了你!
也不知是哭累了还是被吓懵了,小怪婴竟真的吸了吸鼻子止了哭腔,乖巧又可怜的小模样让执扇都觉得自己对它太残忍了些。叹息着摸了摸它光溜溜的小脑袋,执扇便准备先将它塞进百宝袋关起来,至于如何处置它,还得等李夫人醒来再作打算。
然,就在她打开百宝袋的一刹那,小怪婴竟抱住她胳膊,张开了嘴,吓得执扇一把将它扔在了地上。
可扔完就后悔了,只见小怪婴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她咧嘴一笑,进而化成一团黑气钻入了林婉玉腹中。
执扇急忙跑去查看,却见李夫人刚刚平坦的小腹又重新鼓了起来。执扇气极,恨不能再次用玉钗将它给逼出来,但考虑到李夫人的身子再也经不住这般折腾,无奈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