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他怎么了?看上去似乎情况不妙。”
另一名受伤较轻的士兵摇头道:“他似乎吸入了毒气,已经撑不下去了,医生们要将他的尸体火化,然后掩埋。”
“火化?可他还没咽气呢。”
那名伤兵干笑了一声说:“只是一具没咽气的尸体罢了,看看这座伤兵营里的人,不知道最后有多少能保住性命。”
亚瑟伸长了脖子环视一圈,的确,这里的伤兵实在太多了,而且医疗设施简陋,药物不足,医生们普遍劳累过度,使得伤兵们的情况更加雪上加霜。
这里的医生们为了提高效率,甚至将伤员们按照伤情的轻重分成了三类。
第一类伤员就是那些受伤极重的,他们似乎已经没有了救治的价值,就像刚刚那位吸入毒气的士兵一样,人道毁灭仿佛成了他们唯一的结局。
二类士兵虽然受伤也很重,但却一时半会儿要不了命,这类士兵即便治好大多也会变成残废,上不了战场,所以他们的治疗被排在了第二位,在医生空闲的时候才会替他们处理一下伤口。
而三类士兵才是战地医生们全力施救的对象,他们通常受伤较轻,并且治愈之后能够立刻重返战场。
亚瑟虽然知道,在现有条件下这么做的确是唯一的办法,可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就在刚刚,一名肚子破洞的伤员被送进来,可那医生看了一眼,却轻描淡写的让人拿块抹布堵住伤员的破洞,这就是他的治疗方案,见鬼,那名伤员就多余被抬进来。
其实亚瑟不知道,在这场惨绝人寰的大战中,法兰西士兵的伤亡率是最高的,他们除了将近九十万的阵亡者之外,另外还有四十二万的伤员,由于缺乏药物或是拖延治疗而最终死亡。
伤兵营外,王野、索尔和蕾欧娜站在一起,前者叹了口气道:“我们只能帮这么多了,能够解救他们最好的方式便是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三等兵索尔,你说呢?”
索尔从来没有见过医疗条件这么差的伤兵营,里面士兵的哀嚎声几乎无时无刻都在他的耳旁萦绕。
虽然这里大部分都是法兰西友军的伤员,但人类的痛苦是相通的,即便他有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可那种情绪却实实在在感染到了他。
索尔还清楚地记得,他在帮忙运送伤员时,一名士兵从怀里取出张被鲜血渗透的照片,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流着泪,嘴角却淌着血,最终颤抖着掏出手枪,将枪口伸进了自己的嘴巴里,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痛苦。
在掩埋这位友军士兵时,索尔还将那半张染血的照片和他埋在了一起。
照片上是一位高鼻大眼的漂亮小姑娘,能够看得出,在拍这张照片时只有四、五岁,不知道这位女孩会不会有感应,她的父亲已经永远离她而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还有一名士兵被地雷炸中双腿,肚子上也被开了道口,肠子挂在体外,但他临死前的愿望居然是想吃一块牛排。
他的这个愿望当然无法实现,可内心被震撼到的索尔还是想办法找来了一块老鼠肉,塞进那名伤员的嘴里,后者一边咀嚼着一边吐血,最终那块肉也没能咽下肚子里就一命呜呼了。
相似的场景还有很多,索尔这两天看的都有些麻木,蕾欧娜看出来她的殿下似乎内心有些动摇,可他们之前制定好的计划绝不能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