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与她的相见

>     我惊叹她的“糊涂论”，既然爱一个人，怎么能容忍被对方蒙在鼓里呢？“你是这样做的吗？”

    “正在不断尝试中。”她挑一挑秀眉，可爱地吐了下舌头。

    “效果好吗？”她和宇文耀的生活，是这样的吗？

    “目前还不错。”她靠坐在藤椅上，笑眯眯地看着我。“男人么，三心二意在所难免，只要他肯回头，我就可以既往不咎。”

    心里一颤，似乎这番话的矛头直指向我。“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还要结婚呢？一个人过不是更好？”

    “一个人过，少了男人带来的烦恼，也少了男人带来的快乐。有人牵挂你，有人照顾你疼惜你，不是很好？”她的答案很任性。

    “你笔下的男人，都会为女人改变自己的劣行，你的男人会吗？”

    “小毛病能改就改，改不了就忍；大毛病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是男人都改不了的通病，我又何必执着地改造他，妄想他是那万中无一的例外呢？毕竟，我们也只是红尘中的俗女子罢了。”她说的轻描淡写。

    怨不得宇文耀会迷恋她，会因为她的回头反悔和我的婚约。因为她的回心转意，万年难求，是他愿意跪地叩拜景仰的圣物；而我的痴情眷恋，一文不值，只是他踩在脚下的泥土罢了。

    想我离开宇文耀的那个寒假，流过的眼泪，大概比我前二十年都要多吧？哭的原因，除了伤心他的离去，更伤心的是，他出尔反尔，反复折磨我的心。

    和谭睿分开的一年，我几乎都没有为谭睿哭过，现在才恍然明白，流得眼泪多，那是因为，我被伤害了。

    伤害对方的人，分手后是不会为对方落一滴泪的。

    “婚姻对你，究竟是什么？” 她这样看待爱情，看待男人，她看得如此透彻，对谜一般的感情已经了若指掌，翻手云覆手雨，她还会为谁着迷为谁沉沦呢？突然觉得，婚姻对她，也不过是一场无关金钱的交易，在这场交易里，取长补短，各求所需罢了。

    她闻言笑了一下，侧着头看着前方。“年幼无知的时候，以为婚姻是爱情的升华；真正结婚后才发现，是对爱情巨大的考验。”

    “怎么说？”

    “变化太大了，我一直以为，我只是嫁给他，没有嫁给他的家人和事业；当我要面对他那些我不喜欢的亲朋好友，事业伙伴，我痛不欲生，觉得这辈子没有这么委屈过。

    “你知道吗？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我甚至以为他嫂子是他家的佣人！因为她永远和佣人一起做饭，洗碗，甚至没有人等她就座就已经先开饭！吃过饭，她还要蹲在地上用抹布擦地板！而我们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水果。没有人这样要求，她为什么要自降身份做这些事情？他家的佣人明明比主人还多！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是有多么爱丈夫，多么尊敬老人吗？我觉得这样的方法既愚蠢又卑贱。用贬低自己的行为换取别人的喜爱，这种喜爱也是变态的，不值得拥有的。

    “所以，在我公婆的眼里，我是个很另类很叛逆的儿媳。他们的儿子不知道被我灌了多少迷魂汤才会昏头娶了我！那时候的我，不想为他改变，所以离他而去，想要让彼此冷静下来，寻找各自想要的生活。

    “后来我明白了，不用这样硬碰硬，我依旧可以做我自己，也会有方法维持和他的生活。”

    而这个方法的前提之一，是宇文耀抛弃我。

    “你果然没有为他改变任何吗？”他可以纵容到这般地步？

    “还是有的，想不到我会有生宝宝的一天，而且是顺产！痛得几乎死掉的时候，看着他跪在我床边，握着我的手，一个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恨不得代我受罪的模样，我就告诉自己，还要再为他生一个宝宝！”她说的时候满脸幸福，虽为人母，但是依然有小女孩的娇羞可爱。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谭睿打电话来催我的时候，我才发觉时间的飞逝。

    “对不起，好像久了一点，饿了吗？”

    “还好。”

    “在哪里？我接你去吃饭。”

    简单的对话过后，我挂了电话，迎上她笑笑的脸。“你男朋友好体贴哦，电话里都能听得到他温柔的声音。”

    我唯有一笑。

    “恐怕每个女人身边，都有过这样一个男人吧？也许他不够迷人，但却是真心爱你的，只是我们都会忽视他，错过他。”她喝下最后一口茶，抬手示意服务员买单。

    被她的话说中了心思，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我继续沉默着，假装不经意地翻看她的书来缓解手足无措的尴尬。

    “会因为某些根本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而错过真爱你的男人，是一件多么让人惋惜的事！还好，只要我们懂得及时回头，一切都来得及。”她双眼直视着我，似乎是专门对我说的这些话。

    “回头草，真的这么容易吃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只要你回头，身边就有温暖的怀抱等候你，又何必在那个让自己迷路的背影里留恋？我们寻求的，不过是一份温暖，一个属于别人的背影，又怎么会温暖你呢？”

    每一句，都在说给我听吧？她或许早就知道了我是谁，是害怕我继续纠缠宇文耀吗？

    刚好翻到楔子那一页，我突然注意到，说是签名，但是她并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我指给她看。

    她似乎也有些意外，大概是专门写给我的话，和别人不同，才会忘记附上签名吧？她轻声道歉，然后取出笔为我补上。

    很清秀的三个字：金、急、雨。

    “这是你的笔名还是真名呢？”这个问题我很久以前就想问她了。

    “笔名。一种植物，花开时像乱雨纷飞，是在她死亡的时候，才最美丽的植物。”

    “那你的真名是？”

    她好像早就知道我会这样问她似的，很快回答：“沈歆柔。”

    我的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

    原来，即使那一个温柔的呼唤，也不是我的。

    “还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怎么称呼？”

    对方是谁，我们早就心知肚明了吧？不想对她掩藏什么，我也大方地告诉她：“桑柔。”

    她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她似乎就像一面镜子，反应了我刚才的表情。

    “我有事，先行一步了，告辞。”我起身，急急地走开，却被她唤住。

    “小柔！”

    这个声音让我一惊，她是第二个，这样叫我的人。我艰难地回了头。

    “你的书忘记拿了。”她拾起书对我道。

    “送给你好了。”我笑着说：“也祝你有一段幸福的爱情，美满的人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