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和婴儿,关注消防员的声音弱很多,但大家都不介意。
宋焰问:“那孩子的爸呢?”
“还在,是个当兵的。这次也在救灾,出事时在执行命令,没法救他妻子。你看。”李成把视频给他看,屏幕里,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痛哭流涕。一旁的记者们也在抹眼泪。
大伙儿都有些感叹。
宋焰沉默,从烟盒里掏出根烟来,还没放到嘴里,童铭一把夺过去:“身体还没好呢,不能抽烟。”
宋焰定定看他一眼,看得童铭心里发毛几乎要把烟还回来时,宋焰放过了:“行吧。”
几人交换眼神。
宋焰:“怎么?”
李成:“队长,你手术后好像脾气好了点儿。”
“……”宋焰问,“这手机哪儿来的嗯?找老乡要的?当心我罚死你。”
李成举手:“那个护士小南借给童铭的。”
一堆男人起哄:“哦——”
童铭满脸通红。
宋焰眼神扫一圈,明白了,略略一笑。
杨驰凑到他跟前:“哥,那天你被埋的时候,那许医生也在。”
宋焰稍稍意外:“她在那儿干什么?”
“找你啊。我看着是哭了。”
小葛帮腔:“在医院门口碰上她,特着急。”
宋焰没吭声,有了心事。
杨驰:“哥,她好像喜欢你哦。”
童铭也小声:“消防员和医生,很配的。”
宋焰抬一抬眼皮,眼神锋利,一众小伙子闭紧了嘴。
告别了小葛他们,回到医疗中心。
宋焰在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他若有所思,站在走廊上正喝着水,一旁传来脚步声。
他扭头,正好见许沁揉着额头上了走廊。
才想着她出现,宋焰也愣了一愣。
她站在原地揉眼睛,很困的样子,没看见他。她揉完眼睛,手垂下去,缓缓低下了头,站了半秒,人忽然轻飘飘地朝前倒去。
宋焰一怔,如同条件反射,迅速大步赶过去,挡在她前方。
她一头栽在他肩上,睡着了。
他双臂微微张开,端着杯水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整个人动弹不得,唯独喉结上下翻滚了一遭。
他垂眸看一眼她的脑袋,空闲的手动了动,想拍拍她,手还未靠近,她突然惊醒过来,人立刻站直了左右看,以为谁叫她工作。
她转眼又见宋焰的脸近在咫尺,隔得如此之近,她吃了一惊,匆忙退后一步。这一退,撞翻了他手里的水杯,水泼洒出来。她又立马拿纸巾给他擦袖子,忙乱不堪。
宋焰低着头,淡定看着她这一串动作,待她从惊醒之中平复下来了,问:“很累了?”
“还好。”许沁说着,忍不住捂着嘴转过身去打了个哈欠,回头时,眼睛里边水气迷蒙的,看着他。
那双眼睛黑黑亮亮,因含着水,有些懵懂纯真的意味。
宋焰:“……”
他眼神短暂移开又落回到她脸上:“出去走走。”
她点点头,抹抹脸:“吹个风清醒一下。”
医疗中心旁是学校操场,搭建着成排的灾民安置房,房里一片黑暗。深夜,大家都睡了。
操场旁还有一大片空地,成百上千名士兵排排整齐,盖着统一的迷彩被,幕天席地,睡在风露里。
没有多的安置房,只能地而睡。军人们都累惨了,也顾不上,此刻缩在被中蒙着头,仿佛感受不到夜里的北风。
许沁看着,心里也有些触动。
一队特种兵收了工,从一旁经过。
宋焰不自觉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许沁正好撞见,莫名觉得他回头时的眼神太过复杂难辨,可她一时也揣摩不清。
她问:“你什么时候当的兵?”
“十八.九岁。”宋焰答。
“哦。”她没觉异样,又说,“我听人说,对男人存在普遍而致命吸引力的东西,除了车,是军装。”
宋焰笑了笑:“可以这么说。”略一停顿,“其实还有一样。”
“什么?”许沁扭头看他。
“女人。”
许沁:“……”
冬夜里的风吹着,清冽而沁人。难得的是,天上有一轮圆月,月光皎洁宁静。
两人有一会儿没说话。
许沁望着那轮月,想了很久,终于决定要说什么,可一开口,说出的话却转了一道弯:
“望乡以前很美。”
“嗯。”
“我们来这儿春游过,记得吗?”
“记得。”
和她在一起的一切,他都记得。
那次春游,最深刻的回忆莫过于他们走过一座长吊桥。他故意吓唬她,把吊桥摇晃得老高,跟荡秋千似的。她抓着铁链尖叫,裙子像花儿一样在风里飞舞。此刻回想起,他还记得那时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闪闪的像银色的镜子。
许沁望着四周的废墟:“可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宋焰说:“会重建起来的。”
她一愣,扭头看他,他也看着她。夜里,他的眼睛黑漆漆的,深,而静。
她心头一动,突然想说什么,可还未开口,看见小西跑出医疗中心来。
“我得走了。”
“去吧。”
又是匆匆告别。
许沁快步走到大门口,回头,见宋焰还在月光下,她的心再次一动,压抑不住了。她吸一口气,突然喊出声:“宋焰!”
空荡的小镇上空有轻轻的回响。
他回头看她。
她朝他跑过去。
她跑到他身边,脸颊发红,喘着气,眼睛很亮:“宋焰。”
他看着她:“嗯?”
“等回帝城了,再见面吧。”
“好。”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