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一得到自由的双手马上将那个铁盒子抱在自己的胸前,子苏死死地抿着唇,因为哭得太凶,眼睛早就已经红了,里面甚至还布了一些血丝。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发白干涩的唇瓣微微一动,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我不是故意的。我很想要来看立言,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的,但是今天谢谢你。”
她的声音格外的低沉,像是一只拥有最美丽的嗓子的黄莺陡然失去了声调似的,那破碎的嗓音里面透着一种深深的哀伤,“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些。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要谢谢你让我知道立言一直都睡在这里。”
一事归一事,她再厌恶身边的这个男人都好,这件事情上面,不管他的出发点是什么,她都要感激他。
聂昱谦对于她的话倒是没有多少意外的样子,这个男人一贯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哪怕刚才站在聂立言的坟前,他都是那种不冷不淡的表情,此刻更是连声音都没有任何波动,“你不用谢我,我说了,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
子苏没有接话,很是沉默地坐着那里,然后慢慢地垂下眼帘,手指缓缓地摩着怀里的那个铁盒子。
聂昱谦双手把着方向盘,转过头来看了她落寞的侧脸,她整个人都黯淡下去,神色疲倦的样子,他的心尖微微一动,突然问了一句,“想不想不做凌子苏?”
子苏抬起一双迷惘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聂昱谦却已经转过脸去,他还是那种表情和语气,“就从现在开始吧,你不是凌子苏。”
他话音刚落,就已经劈手将子苏怀里的盒子给抢了过去,放在驾驶位的脚边。
子苏脸色巨变,连声音都变了调子,“把盒子还给我!”
聂昱谦冷笑一声,“还给你?这个盒子是你的么?”
“聂昱谦……”
“这个盒子是立言的,立言是我的弟弟,如果说死者的遗物要留给谁,我想怎么也轮不到你。还有,这个盒子如果不是我带你去挖,你一辈子都看不到,不要当成是你的。不是你的东西就永远都不会是你的,也不要觉得你很委屈,在这个世界上,失去立言之后,最最伤心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我没有这么说,盒子……”子苏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聂昱谦的话,可是那个盒子……那个盒子是立言唯一的遗物,她真的很想要,她动了动唇,第一次在他的面前用低声下气的语气祈求他,“算我求求你,我知道……我知道的要求也许很过分,可是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你给我好不好?或者……你让我放几天,一个月?那就半个月?十天好不好……”
她的声音有些低,于是显得喃喃,“我其实知道我自己很自私,我一直都是一只鸵鸟,我一直都不肯接受立言已经离开我的事实,我知道我就是一个很无耻的人。我害怕寂寞,因为我一寂寞我就会想到立言……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过那样的日子……所以我接受了陈学礼……我知道……其实我都知道,陈学礼对我好……对我疼爱有加的样子……和立言太像……”
“我说了,现在开始你不是凌子苏。”聂昱谦仿佛是置若罔闻,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她的话,“既然你不是凌子苏,那么你自然不会认识聂立言,你之前不是在云南说你是唐锦年么?那么从现在开始的二十四个小时里,你就是唐锦年。把你的眼泪都给我收起来。”
子苏总算是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只是她完全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静了静,这才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角色对换的游戏,把你身上的包袱都卸下来,做另外一个人。”聂昱谦轻轻地哼了一声,“怎么,你没兴趣么?可惜了,这话我已经说出口了,就没有转回的余地了,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把自己身上的包袱都给卸下来……
子苏其实并不是很明白聂昱谦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她内心深处却是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意念,她沉吟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的侧脸,然后慢慢地说:“那你呢?如果我不做凌子苏二十四个小时,你是不是可以当聂立言二十四个小时?”
她这一次很清楚地看到他的脸色变了变,她知道自己是踩在他的雷区上了,但是她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内心深处有一种很深切的渴望。
她几乎是不等他开口的瞬间,整个人就猛然扑了上去,那双一度绝望的眼眸里面,似乎燃起一点光,像是炭火中最后一丝余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