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鹤丸说出对不起的那刻, 五虎退脸上的表情空白了。躺在沙发上的太宰治也意外地挑了挑眉,要知道刚刚很多话题都是鹤丸发起的——围绕着退的哥哥的话题。
当时鹤丸的表情没有任何勉强,是自然而然的活泼快乐。那时候鹤丸眼睛闪耀出来的光芒,让太宰差点以为他在酒吧中看到的那一幕是他的幻觉。
不过现在看来,那个时候笑得非常开心的鹤丸,才是真正不对劲的。
横滨是一个港口城市, 在侦探社里面就经常能听到商船“嘟——”的汽笛声, 往着窗外看去, 随时就能看到海。
所以鹤丸虽然没有刻意找过路,也轻易带着退来到了海边。他们找了一个地方坐着看海,现在距离夕阳映海的美景还有一段时间。
看着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的五虎退,鹤丸心中的负面感情几乎从身体里溢出了。
他本来就是依靠曾经在樱花林里面学会的东西, 来抑制住并且净化身上会让他失去理智的黑泥。
随后又被一个名叫恩奇都的英灵帮忙着控制了一部分, 才让离开了平安京的他,可以将那些承载了世间恶意的与他的理智达成了一定的平衡。
他该感谢那个让他变成猫的三日月的。
如果不是那个点心里残留的妖力一直无意中帮着他压制……他可能会在离开平安京的时候就失去了自我吧。
其实鹤丸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正常的、那拥有着如鹤一般的身姿与心性的纯白的鹤丸国永。
他是一柄早已经被污染的, 勉强维持着外表洁净、但内在早已经渗透了名为恶的事物的刀剑。
他没有资格去说太宰如何,因为如果将他的外皮揭开, 那如同淤泥一样粘稠充满脏污的内里,大概会让太宰治这种人都吓一跳。
更别说乱和退这两把单纯善良的短刀了。
此世之恶致力于将他内心的空洞扩大。
在最开始, 他没有保护住自己本丸的同伴们, 后来他也没有找到帮助过他的后来遇到的同伴膝丸,甚至于他还迁怒过同样算得上同伴的那个三日月宗近。
曾经发生的一切都刻印在他的脑海里,大概就连死亡, 他也不会忘掉吧。
啊,说到死亡,他其实很想这么直接碎刀的。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在哪里了。
他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可是他没有死。就像是神明偏爱——亦或者是被死神遗忘。
无论他尝试了什么危险性的惊吓,他也从未真正面临死亡。
他浑浑噩噩的出现在了一个类似于贫民窟的地方,然后无意中被彭格列捡了回去。
杀人也好,被杀也好,他其实并不在意了。因为鹤丸国永本身,就是为了斩杀敌人而诞生出来的冷兵器。
虽然期间为了寻找趣味,给巴利安的成员们包括那个凶巴巴的boss,弄出了不少惊吓——还是没有刻意控制程度的那种,因为他知道没必要。
不过就算如此,他被那个凶巴巴的boss的愤怒之炎击中,天生怕火的他也没有碎刀溶解就是了。
而他也因此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他对于人类,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去消耗的情感了,不管是对人类的恶意也好,善意也罢。
他都已经无感了。
所谓的属于人类强加于他的道德三观,他已经丧失了。毕竟,他本来就应该是冰冷没有感情的工具啊。
这样子无聊的没有光亮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他看到了一个名为吉光乱的孩子为止。
那一片亮橙色彩的温暖光芒,照亮了早已经沉溺在污浊当中的他的视野。
怎么说当时的心情呢?大概就是想不抱希望地去尝试看看,对于人类已经没有多余情感的他,是否可以守护住同为刀剑的同伴吧?
他对所有的刀剑同类,抱着全然的热情和善意。哪怕理智知道曾经的同伴和现在所遇到的并非同一个人——但是本质还是一样的。
哪怕遇到的审神者不同,所导致性格的偏移,他一点也不在意。
只要是刀剑——他都抱着一种如同执念一般的浓郁情感。
这是他在遇到退之后,意识到的。
当然了,这种类似于赎罪的强加在他们身上的突兀情感,他会隐藏的好好的,不会让敏锐的小短刀察觉到的。
不论是陪着乱去当老师,逃课,游乐园玩耍。还是乱拜托他在过山车上救人,去池袋找无头骑士,之后一起当一个宅男蹲在家里看漫画。又或者答应退不对乱说明情况,赞同退的想法。
那一段时间的生活很充实,很满足。
——不过现在就结果来看,他又搞砸了。
或许,他是真的什么都守护不了吧。
五虎退坐在原地仰着头,一只手撑在地面上,伸直身体用另一只又小又软的手盖住鹤丸的眼睛。他用着自己向来软糯的声音轻轻道了一句,
“ごめんなさい。”
(日语:对不起。)
“……退,你道什么歉?”鹤丸勾起一道笑容,并没有阻拦五虎退的动作,“该道歉的是我吧。”
“可是、鹤丸殿下……”五虎退有些难过地垂下了眸子,“你在哭。”
“诶?我没有啊。”鹤丸茫然地应了一声,五虎退还能感受到手心里被睫毛刷过的感觉。
“我不知道……”五虎退很少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泪腺,所以他很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的泪水划过了脸颊,有点发痒。“但、但是……”
“我觉得很难受……”
“我、我认识的鹤丸殿下……一直、一直都很喜欢惊吓……”
“他总是说……人生、需要一些惊吓……”
“如果、如果尽是些能够预料到的事情……心会先一步死去的……”
“……”鹤丸沉默了下来,嘴角的笑容也早已经消失。暂时失去了视觉的他,看不见现在正用手掩住他眼睛的孩子,无声滴落在衣服的泪水。
“鹤丸殿下总是很温柔……”
“虽然有时候会、会做出让大家……吓一跳的事情……”
“可是鹤丸殿下真的很温柔……”
“他会注意到我不开心,然后、然后编织花环哄我……”
“有时候……在哥哥、兄弟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
“鹤丸殿下的眼睛也很好看……”
“就好像、好像睡午觉的时候,照在身上温暖的阳光一样……”
“特别温暖,特别舒服……”
“鹤丸殿下很喜欢笑,虽然有时候也会突然沉默下来,不去恶作剧……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
五虎退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了,乱七八糟的、颠倒的话语几乎没有经过大脑,他只是单纯的想说出来而已。
“因为是鹤丸殿下啊……”
“毕竟是鹤丸殿下啊……”
“鹤丸殿下从来、从来没有在外面、在我们面前……表达过任何的不开心……”
“就好像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烛的温暖光芒……只要有鹤丸殿下在……就会觉得做什么都很轻松、很快乐……”
“可是……”
“可是……”
五虎退连续道了好几次可是,却好像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他放在鹤丸眼睛前面的手在颤抖,这个动作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他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将最后一句话喊了出来,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哭腔,细弱得如同幼兽的悲鸣。
“为什么……”
“像这样的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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