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我是水鬼不会哭

怔，随既哈哈大笑起来。我对他怒目而视，这有何可笑的？

    虽然我心中有千般不甘万分不愿，但两天后，我却仍是被自己那个狠心的老爹扔上了苏三少的马车。

    我悲戚的扒着车窗，眼中含着两泡热泪：“爹啊，此行一去千里迢迢，你莫要惦念孩儿才好。”

    我爹摁着我的头将我塞回马车里，对着正要上车的苏三少笑道：“贤侄，犬子一路就拜托你照看了。到了杭州，还请代我向你干娘问声好，若是这孩子不听话，只管打骂便是，不用给我留面子。”

    好狠呐，竟然怂恿外人打自己的儿子。我看向我爹的眼神立即就变味儿了。

    苏三少看了看我，然后回头向我爹笑道：“小侄自然帮舅父将话带到。”

    小山牵着老黑和大黄慢吞吞的蹭了过来。老黑和大黄仰着头，有点迷惑的看着我。

    我悲叹一声：“老黑啊老黑，大黄啊大黄，此去千里迢迢，再相见时也不知是何年何月啊！”

    眼看着马车快走了，我爹突然走到车窗前，揪着我的耳朵将我拉到窗边上，我连声惨呼：“痛、痛、痛！”

    我爹这才松了手，然后帮我掸了掸衣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叹了口气，低声道：“闺女啊，到了那里，有你小姨在也能好好教你些女孩家的东西，你可要好好的听话，莫要太过淘气。”

    我怔了怔，这可是我爹第一次承认我是他女儿而不是他儿子。我还以为这些年过去了，他早忘记我是个女儿身了呢。

    我爹摸摸我的头发，又道：“等你再长大些，爹爹就接你回来。你小姨如今是陈家正房夫人，有她照应，将来定能给你说门儿好亲。”

    我拍开老爹誓要拨乱我头发的大手，缩里车里，道：“知道啦，老爹！你真是越老越啰嗦了。”

    我爹骂了我一句：“小兔崽子！”

    马车缓缓的启行了，车身动荡中，我爹站在大道上的矮胖身子在视线中也越来越远。

    我突然探身出车窗，冲着我爹用力的挥手，也不管他是不是听得见只管大声喊道：“爹！我不在的时候，可不要让李家的人欺负了你去！”

    风声把我的声音吹得散开了好远，我爹圆圆的身影也在远处冲我挥手，风中传来些断断续续的声音，我也听不清他在叫些什么。

    那天，大黄和老黑，追着马车一直跑出了好远好远。

    而我，自活了千百年来竟头一次破天荒的觉得心里难受起来，喉咙里像有东西噎着一般，一阵紧似一阵。

    苏三那厮用折扇敲了敲我的肩膀，道：“你要是想哭就哭吧，小小年纪老这么憋着可不好。”

    我茫然的看了他一眼。

    哭？

    怎么哭？

    我在凡间见过很多人哭过。

    我娘生我时难产死了的时候，我爹哭过。

    小山打破了花厅里的古董花瓶，被老山打骂的时候哭过。

    家里的杂役狗蛋的娘生病了没钱买药，我把自己没地方花的碎银给了他一块时，他跪在我面前哭过。

    还有，李三思被我打破头的时候也哭过。

    我知道的。眼睛里面流出来的水叫泪水，人一流眼泪就叫哭。

    可惜我不会流眼泪。

    因为，我是一只鬼。

    我是一只没有眼泪的水鬼。

    所以，我不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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