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也喜欢下棋?那棋艺一定不错了。”
黛玉谦逊的道:“不过是知些皮毛罢了。这盘棋是何人所下?倒是精妙。”
柳逸轩道:“是我无事摆着玩的。”
“你自己跟自己下?”黛玉挑眉看了他一眼,心中已经了然,“你的棋艺胜我许多。”
柳逸轩听了这话,便道:“妹妹敢是过谦了,妹妹这样的聪明人,定然比我强上百倍。不然,我们比试一番如何?就用这盘棋下。”
黛玉本不想答应,但他拿这盘残棋引诱,她便心动了。爱好一件事,有时就容易技痒,尤其是久不逢对手,猛然碰到一个有可能是旗鼓相当的,那是很难能忍得住的。她索性也豁出去了,横竖又不是第一次跟他一起,就像之前一样相处便好了。
她如何想,柳逸轩无从可知。但对于她的反应,他还是高兴的。他与她一样都极善也极喜博弈,其实他早听说黛玉棋艺高超,只是那男女有别,暗恨无一较上下之机会,今日也是巧合。于是二人你来我往的在棋盘上厮杀起来,整体来说是旗鼓相当,这会子我占优势,下会子你占优势,于是越下兴致越弄,到最后也没分出个胜负,眼见天色已晚,不由双双大笑起来,握手言和。
接下来,柳逸轩便帮黛玉找书,找了好几本黛玉都不满意,最后还是她自己挑了一本,翻开看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注解,一色儿的正楷小字,工工整整的,可见所书之人的认真。
柳逸轩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些是我注的,我很喜欢这本书,注的多了些。要是知道妹妹也看,我就把注解记在别处了。”
黛玉翻了翻,道:“你注的很好,我也喜欢此书。有了你的注解,我看得时候还容易些呢。”
“真的?”柳逸轩有些惊奇。
他以为以她文静的性子,不会喜欢这样的书呢,她总能令他吃惊。
黛玉郑重的点头,她可没有说假话呢。
不多时,黛玉便起身告辞,她还要回去换身衣服呢。
送黛玉出去后,柳逸轩一低头不禁一惊,原来他袍子的前襟晕染了一大片墨迹。从那墨迹的干涸程度,该是染上有些时候了,他想应该是黛玉刚来那会儿在案上蹭的那一下染上的。那么……黛玉一定看到了,她也跟自己一样在他们二人独处的时候有些别样的尴尬罢。她已经提醒过自己一次,便不好意思开口再提醒第二次,而自己呢,只顾跟她周旋,找话题,竟没有注意到如此显眼的墨迹,这太不像他了!
从此以后,黛玉和柳逸轩便有多了些旁人无法理解的交集。
人生难得一知己,经历过那日之事,二人都对双方有了新的认识,彼此也都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感觉。林如海明显的感觉到女儿对柳逸轩的态度有变化,这婚事,八成成了,他想。他把自己这想法告诉五王爷,五王爷自然那高兴,吵着要庆贺一番,还是林如海说别闹腾出来,小孩家面子薄,别臊了他们两个,他才罢了。
北方的冬日寒冷,运河结了冰,无法通船,他们只得从水路转为陆路。紧赶慢赶,终于在过年前赶回了京城。晟玉和英亲王府的两个庶子一早便道城门外迎接,众人都见过,五王爷、柳逸轩、林如海不回家而是先进宫想圣上复命,黛玉和晟玉一道回了府。
贾敏早在二门外迎着了,见了黛玉便一把搂在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她这一哭,黛玉眼中一热,也落下泪来。
“你这孩子,你担心死我了!”她一边哭一边说,黛玉不住的安慰,丫头们也都劝解,半天方才止住了。黛玉便让人拿出自己从江南带回来的小玩意,一件一件的给母亲和弟弟看,不大一会儿先前哀伤的气氛便被欢快的言语取代。贾敏笑着道:“这次还多亏你了,不然老爷还不知怎么样呢。”
黛玉道:“这都是女儿该做的,母亲近来可好,晟儿的功课可有进益?”
贾敏道:“好,都好,知道你们没事了,我也就没事了。晟儿也听话,也肯用功,先生都夸他功课做得好呢。”
黛玉摸摸弟弟的头道:“要谦逊,可不能先生夸了几句就趾高气昂。”
晟玉笑道:“姐姐放心,我都知道的。我还给姐姐留了好东西呢。”他笑得天真而灿烂。
“什么好东西?”黛玉倒被他勾起了兴致。
贾敏道:“还不就是晟儿前儿个进宫,圣上赐了一盆汉白玉的石头盆栽,还有一些贡品的果子。盆栽晟儿说是要留着给你,这不,听说你要回来连果子也不吃,说要留给姐姐吃。”
黛玉听了感动,但还是笑道:“放了这两天,要是蔫了我可不吃的。”
“怎么会蔫?我让人好好收着呢。”晟玉鼓着脸不服气的道。
黛玉笑着拉他:“我开玩笑呢,你还当真?”
说着丫头们已端了洗好的果子,晟玉挑出一个递到姐姐面前,道:“姐姐,你尝这个,这个最好吃。”
黛玉不客气的接下了,挑出一个同样的果子递给晟玉,让他也吃,晟玉张嘴便咬了一大口,笑嘻嘻的盯着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