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
“王老师讲得好!”蒙雪莲称赞,而蒙玉莲含泪不语。
“玉莲姐,你怎么啦?”蒙雪莲苦苦相问。
王金山又要讲被汉向阳叫了出去。
他们一边散步一边聊着未来的教育和农民的日子。当谈到农民学校的时候,王金山不解地问:“汉副镇长,不知今天为什么蒙飞虎对办民办学校不高兴?蒙玉莲也是痛苦。”
汉向阳讲起当年“思想兵”和“路线兵”的两派斗争:
那一年的龙马县,方圆的母亲死后不久,运动从批孔尊法扩展到重批平民教育家王宝训,矛头直逼马奔腾和王国槐。蒙玉莲的“思想兵”受县教育部门某领导的指使、阴谋策划,很快占领了大槐下的夫子庙、神母堂。不仅将塑像抬到河里,而且,一些姑娘在庙堂的墙壁上觉得好玩就乱涂乱画,甚至用刀乱刻。汉子麟听说了,非常生气,指使汉向阳去管。
汉向阳看到一幕幕被破坏的字画,质问她破坏文化,将付出代价,总有一天接受大槐树文化的审判。
蒙玉莲振振有词:“当年还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话说有一家穷苦人家,男人外出十几年杳无音信,家里只有婆媳二人相依为命,因为家穷媳妇割肉侍奉婆婆,王宝训却趁人家没有个男人,来筹款办学堂的动作是那么庸俗,他认这家女人做了干妈,还吃过这个女人的豆腐。还有一个故事,见人家年轻貌美,为了骗得人家的温存,出手就送了十亩地。这不是恶霸地主是什么?”
“据说是有这么一对婆媳,媳妇为了给婆婆充饥,竟然割自身的肉喂婆婆。王宝训被感动了,才给了她十亩地。”汉向阳据理力争。
“汉向阳,对于王宝训绝不是道听途说,而是有根有据。省里就派领导到大槐树亲自调查,得到的结论是:王宝训是一个以‘马背先生’、‘千年乞丐’为保护伞到处募捐办学,被当时反动派政府赋予特权而为整个地主阶级和反动政府服务的大地主。现在全国上下长城内外都在批判,你和汉老就别在糊涂了!”
王金山不再说话,他说什么呢?他查过有关材料,了解过老爷爷和爷爷。他知道王宝训去私塾偷听读书声而遭到熟师的呵斥。五岁丧父,姐姐做了童养妻。六岁随母要饭,十七岁给地主做工三年,分文不得,被打得头破血流,赶出家门竟然在破庙里昏睡三天。这样一个出身穷苦的人创办学堂竟然被指责、挖苦?
“当初,我和蒙玉莲争论到了极点。”汉向阳宽阔的额头上布满淡淡的阴云,他说当时他们争论到王宝训是否斗争的问题,蒙玉莲彻底丧失了理智。
当时,蒙玉莲问:“他为什么不上山造反?为什么不参加革命?连鲁先生的阿Q都知道革命党好,向那些欺压他的人和阶级复仇,把那些曾经压迫他的人踩在脚下。王宝训就应该把所有富人家的孩子赶出学校,因为他们的父辈曾剥夺他受教育的权利,让曾经的仆人成为主人,让他们的孩子坐在教室里。”
“话说过来,王宝训办学而没有参加斗争,但至少他没有反对农民起义,是那个社会造成的,绝对不能由他一个人来挨棍子。一些文学家、史学家、教育家们围着王宝训的死灵魂穷追猛打。这些寻常人不懂,当然也不必去懂。”当时汉向阳拍了桌子。
“不管办什么学,上面都不欢迎的牛鬼蛇神,你为什么要喊冤叫屈?”蒙玉莲抄起一根破桌子腿往桌子上啪啪敲着。
四五个“思想兵”跑了进来将汉向阳围住,“给我赶出去!”蒙玉莲吆喝着,“汉向阳,你给我滚!我永远不想见到你!”见汉向阳不走,将手里的桌子腿扔出去——被冲进来的汉向明一把抓住,翻过来扔向了蒙玉莲。蒙玉莲左腿受到了重创,她躲闪不及,身边一堆木棒滚了下来。
等汉向阳冲过来,把她从木棒下面拽出来,她的左腿鲜血直流。由于那时候的医疗条件太差,虽然经过抢救,她的左腿还是落下了终生的残疾。
“这不是那个时代的悲哀啊!”王金山感慨地说。
“再后来,通过蒙飞龙的关系,蒙玉莲分派到卧虎镇一处村小教书。祸不单行,哪所小学由于年久失修突然倒塌了。她为了救学生,右腿又……就这样,她靠双拐支撑着来到了中心校。”
王金山的眼睛湿润了,他突然想起暑假前被人顶替去卧虎镇政府门前和县政府大院维权的事情,他的心中无比惭愧。想起来到大槐镇的日日夜夜所受的累,所受的苦,所受的委屈,和蒙玉莲这样一位靠双拐教书,还要帮着培训农民的姐姐相比,是多么渺小啊!
“看来,蒙雪莲不可能来夫子庙。从小学到农民学校靠你金山一个人,不行啊!”汉向阳想到了白云鹤和藏大槐。
王金山迈着沉重的步子和汉向阳回到餐厅,服务员告诉他们,蒙玉莲被蒙雪莲的马车带走了。
王金山跑了出去,只见一辆马车渐渐消失在山庄的小路上。他对蒙家姐妹由衷的敬佩。非常感慨的说:“什么时候,我有几位这样的老师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