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这真的好听,自己听自己弹的音乐都上瘾。”
“沉哥牛掰,感觉收拾收拾咱们也能出道了。”
“出道个屁,你以为当明星那么容易,谢沉厉害又不是你厉害,哎这歌越听越觉得是一首情歌,你词写了么?”
“不是,没写。”谢沉抿了抿唇。
岑安尤其八卦:“听他瞎说,肯定写了,是送给别人的生日礼物,你们也想听?说不定过几天,某人就不陪咱们当单身狗了!”
在几个人掀翻屋顶的起哄声中,谢沉脑海里忽然想到宋钦扬收到这歌会是什么反应,按宋钦扬平时对音乐的敏感程度,估计觉得挺好听就完了,听不出他当时那种奇怪的情绪,这样正好,省得他还得解释。
然后估计会超级开心吧,眼前浮现出宋钦扬顶着小卷毛,阳光灿烂的笑脸,他也忍不住嘴角一弯。
等宋钦扬生日前一天,他回家的时候,又看到宿平江的秘书站在他家门口,最近他来得尤其频繁。
他难掩脸上的厌恶之色,转身要走,秘书却拦住了他:“宿总让你今天务必去见他。”
谢沉皱着眉直接旁边绕开,却听到身后的声音:“否则他明天会去给你办理退学。”
他脚步顿住了,指节捏紧到泛白,他母亲去世前不知道犯了什么糊涂,去联系了宿平江,又骗他抽完血做了亲子鉴定才告诉他。
由于他是未成年人,母亲去世后监护权就落在了宿平江手里,他十八岁之前,宿平江都可以用这个随意拿捏他。
谢沉冷着脸要了秘书的手机,给宿平江拨过去,接通对面就是一顿怒斥。
“我是不是让你过的太自由了?上次就通知过你,赶紧决定去哪所学校,你现在在干什么?”
“宿总,你当家长当得还挺入戏的。”谢沉声音比脸色更冷,“我说过我有自己的打算,不会出国。”
“你以为自己想法很成熟吗?你知不知道,我能给你的资源是多少人拼命也抓不到的,我已经破例同意你学音乐,别不知足。不允许再和那种小混混一样的人搞什么不入流的乐队,真以为自己能成名吗?我告诉……”
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他越听越恶心,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预感宿平江马上会赶过来,家是回不了了,于是打算拐去学校待一会儿。
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他听见了钟尧的声音,应该在和另一个同为富家子弟的学生说话。
“明天宋钦扬生日,真要请谢沉他们过来?”那个学生问。
“是啊,无语死了。”钟尧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要我说他过生日,大家请假出去玩一圈多好,起码也搞个五星级酒店过吧,他就不,还不是考虑人家的心情。”
“宋钦扬的生日,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跟咱们没关系。”
“我就是烦他,整天装那么清高,宋钦扬喜欢谁不行偏喜欢他。最近他俩走挺近的,不会要成吧,搞笑,谢沉莫不是真做的偶像剧女主角的梦,生日送啥,编织风铃么?”
“你这话说的有点过分了。”
钟尧嗤笑一声:“本来就是,他俩就算成了也长久不了,谢沉再厉害,他连他爸是谁都不知道。小绵羊可是他家的宝贝,他爷爷按接班人培养的,不说宋钦扬家里发现了会怎么样,他俩再往后走都不是一个阶级的人。你知不知道宋钦扬连以后成家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他有个商业联姻对象。”
“真的啊,咋从来没听说过?”
“他自己不愿意呗,但是他什么时候能反抗家里的意思?到了年纪还不是得跟她订婚,那时候谢沉就惨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空荡的教室里聊着,十几岁的人常有种天真,觉得我看到的就是世界的模样,也因此带着些残忍,认为自己已经懂了社会的规则,就可以随意对他人进行批判。
谢沉在教室后门站了几分钟,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他回去的时候在楼下看家里灯亮着,宿平江显然已经不打招呼地破门而入,坐在家里等他。
他也很明白,如果要真正做音乐,最好的选择必定是在全球顶尖的学府中接受正规教育。之前那个经纪人说的不是全无道理,天赋很难得,但空有天赋根本不够。
上楼的短短一段台阶,他走得尤其缓慢,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别人说的话,可事实证明,他的防线也不是坚不可摧,一点被击破后,冷漠和自傲搭建起来的壁垒也会剥落掉灰。
这扇紧闭的铁门就像连着一个笼子,人一无所有的时候,起码还有自由。
谢沉拿出钥匙,“喀嗒”清脆的一声响,锁开了,门里面的可能就是另外一种人生。
等谢沉说完之后,心底积压的一块石头像是终于落下了,他终于向宋钦扬坦白了这段最屈辱不堪的经历。
他庆幸现在停了电,宋钦扬看不见他额头上渗出的汗,他也看不见宋钦扬的表情,但对方没有说话的几秒里,他又觉得煎熬。
漆黑中,他听见宋钦扬抽了一下鼻子,说话里带着闷闷的鼻音。
“谢沉,如果当时我在就好了。”
谢沉愣住了,从宋钦扬失忆后,他才发现自己潜意识里其实一直都在担心,他并不是宋钦扬喜欢的那样完美,也不是时刻持有宋钦扬崇拜的那种勇气,甚至他也不是那么一往无前,无拘无束。
可看见他的脆弱和逃避,宋钦扬也是温柔地说“我在就好了”。
安静的一方空间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宋钦扬。”
宋钦扬听见谢沉叫了他一声全名,忽然紧张了起来。
“我喜欢你,能不能换我对你承诺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