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官差兀自盯着花淮秀和樊霁景。
掌柜很快意会道:“客人只有两拨。一拨一大早就退房了,另外就是这两位了。”
一直低头装没听到的樊霁景和花淮秀终于转过头来。
由于花淮秀背对着门的方向,所以直到他转头,官差才看清他的容貌,几双眼睛齐齐瞪大。
樊霁景谦恭地站起来,含笑道:“不知道几位官爷有什么指教?”
为首的捕快缓缓回神,脸上不免有些不自在,口气也不如刚进门时那般张扬,干咳一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做什么”
“去洛阳访友的夫妻,不巧路过此地。”樊霁景有条不紊地抛出让众人瞠目结舌的答案。
真情未明(五)
花淮秀在脚下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樊霁景面色不改。
“夫妻?”捕快们惊愕地望着花淮秀。虽然他很俊秀没错,但如果变成妇人打扮……
好像也很不错。
花淮秀不动声色地将头转了回去。
捕快以为他害羞,毕竟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的确不妥,倒没有多想。“既是夫妻,为何做如此打扮?”他狐疑地扫过二人背影。该不会夫妻是假,私奔是真吧?
樊霁景轻叹了口气道:“出门在外,多有不便。”
捕快想起花淮秀的容貌,都暗自感慨男装尚且如此,若换了女装不知会如何惊艳。想及此,他们脸上都忍不住流露出艳羡之色。
捕快道:“既是如此,在家中操持家务岂不更好,为何出来抛头露面?”
樊霁景苦笑道:“我不在家中,如何能放心?”
捕快转念一想,倒也是。若他们有这样的妻子也绝不会放心将她一人留在家中的。这样一想,心中的艳羡去了几分,对樊霁景反倒生出几分同情。这种艳福偶尔享享还可,真纠缠一辈子也是件麻烦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古皆然。
“你们昨夜可曾听到什么动静?”捕快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命案上。
樊霁景佯作思索,半晌才道:“不曾有什么动静。”
捕快道:“你们晚上可曾离开过房间?”
樊霁景笑得有些腼腆,“待内子沐浴之后,便寸步未离。”
伙计闻言,惊诧地瞄了他一眼。捕快们都背对着他,并未瞧见。
捕快见问不出什么,只好道:“如今镇上不太平。死的几个都是外来人,你们吃完饭还是早早赶路吧。”
樊霁景连忙行礼道谢。
捕快吆喝掌柜,让他带他们去院子里看看。
他们前脚一走,花淮秀后脚开口道:“谁是谁的内子?”
樊霁景笑眯眯地坐下道:“权宜之计,表哥不要介怀。”
花淮秀脸色微僵,不知是为了这句权宜之计,还是为了不要介怀。
樊霁景慢悠悠地接下去道:“我一定会明媒正娶表哥过门,给表哥一个正式名分的。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委屈表哥了。”
“明媒正娶?”花淮秀大眼睛一睁,精光慑人。
樊霁景侧头,望着匆匆走来的伙计道:“啊,我要叫菜。”
比起他那一脸灿烂的阳光,笼罩在伙计脸上的就像是连日的阴云。他弯腰,挨到樊霁景身边,小声道:“客官,我们掌柜说不做生意了。你们早些走吧。”
樊霁景嘟囔道:“可是我们还没有吃饭。”
伙计道:“我们有馒头和菜包,都现成的。客官不如买一些路上吃。”
“你这是赶客啊。”樊霁景叹气。
伙计不吱声。
他昨天夜里头起夜,明明看到樊霁景一手托着那只几个人合抱的大水缸,悠悠闲闲地从门外走进来。他适才和掌柜提及此事,掌柜不信,以为他睡迷糊了,分不清梦与现实。如今捕快找上门,说闹出了人命,又说院子里有血,这才让掌柜害怕起来。不管伙计看到的那一幕是真是假,在这当口儿,还是把这两位瘟神请出门才好。
“所以,”樊霁景顿了顿,笑道,“算便宜点卖吧。”
伙计:“……”
见伙计郁闷地跑去和掌柜商量,花淮秀皱眉道:“这能便宜几个钱?”
樊霁景道:“出门在外,总要省吃俭用一点。”
说到省吃俭用,花淮秀就有一大堆的牢骚要发泄,“不愧是九华派掌门。连九华派的伙食都留有掌门之风。”
樊霁景委屈地笑道:“你住在九华山的那段时间,我还不是九华派掌门。”
提到那段时间,花淮秀不免联想到过去种种,翘起的嘴角又慢慢地垂了下来。
伙计提着一小包的菜包馒头不甘不愿地走过来。
价格果然便宜不少。
樊霁景笑眯眯地掏钱,然后接过包袱。
花淮秀突然拿出一大锭银子,丢给伙计道:“赏你的。”
伙计慌忙接下,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看他,又看看樊霁景。
樊霁景苦笑道:“既然是他赏的,你就收着。”
伙计给花淮秀鞠了个躬,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樊霁景望着得意洋洋的花淮秀,无奈地叹气。
两人出了客栈,又买了两匹马代步。原本花淮秀想买一匹的,但眼看樊霁景厚颜无耻地缠着同乘,他才不得不另买一匹。
直到上路,他还在为这件事呕血。为何他占上风,是他花的银子。他占下风,还要他花银子?明明他才是江南花家的正宗传人,如今却像个挥金如土的爆发富。要是父亲知道,一定会气得让他把花家这么多年教给他的生意经统统抄三遍。
花淮秀突然叹了口气。
可惜。从他逃婚那日起,他父亲便不会再管他了吧。
花家什么都可能缺,就是不缺钱和人才。
他侧头看骑在另一匹马上的樊霁景。不管怎么说,他们算是在一起了吧?纵然中间有波折,纵然未来不确定。至少樊霁景对他并非全然无心。这样结果,已比他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