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时车窗帘子掀开,露出一张轮廓俊俏却因蒙着一层灰而显得黯淡的面孔,冲骑士道:“罗霄,表妹说满身沙尘难受得紧,能不能在前面那片湖泊停一会,让她梳洗一下?”
话没说完,一颗大脑袋从旁探出,把程飞凤的脸挤到一边,却是劳飞燕那张大饼子脸,一脸不爽嚷道:“我哪有说这样的话,是表姐你想好不好……啊!”
程飞凤一下把大脑袋摁下去,抬眼望着骑士。
骑士拉下面巾,露出一张极为年轻却有着这个年纪少有的沉毅面孔,正是罗霄。
罗霄扫了一眼程飞凤,就见这位城守大人的二小姐,脸上粘着薄薄一层灰沙,灰扑仆的,加上其本人个性又有点偏中性,猛一看,都有些分不清性别了……
罗霄点点头:“当然可以,我们只是赶路,又不是逃命……大叔,有劳了,到前面的湖泊停一会。”
同样用黑头巾裹住整个头脸的中年车夫应道:“好嘞。”
随着车夫梢鞭一甩,拉车的健马放缓速度,同时偏离官道,朝不远处那片湖泊奔去。
湖泊面积不大,方圆不过里许,岸边长满芦苇及密密的水草,水位不深但当地人通常是不敢进入的,因为整片湖泊其实是一片沼泽,一脚踏上去不知深浅,很危险。
车夫将车驶到湖边,再三交待三人千万不要深入,就在湖边洗洗就好。
程飞凤走到湖边,眉头皱起,这湖远看还行,走近看湖水却很混浊,表面一层浮藻,不时可见各种小虫子在水面水底钻进钻出。
罗霄走过来,递给她一块木板:“将就一下吧,等今晚到了红石镇就好了。”
程飞凤道了声谢,接过木板,把水面浮藻连同不知名的小虫拨去,拧着眉头盯着水面,终究抵不过清洁的诱惑,还是蹲下掬水清洗起来。
那彪壮的劳飞燕也迈着大脚板轰轰走过来,她倒没那么精细,只用一条汗巾打湿拧干,擦把脸就完事。
罗霄也顺便擦了把脸,给马匹饮水喂料,然后再重新扣上马肚带,翻身上马,抖缰驰上官道。
此时的罗霄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两批可怕的敌人盯上,但他心里隐隐有不好的感觉,突勒人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一天不远离白草城,一天就谈不上安全。
罗霄驰上官道,举目远眺,但见远方的白草城如同一条弯曲的小黑线,在漫天风沙中时隐时现,天地寂寥,渺无人迹。
罗霄稍微松口气,转头朝湖泊那边大喊:“好了没有?好了就赶紧……”
话没说话,前方隐隐传来轰隆蹄声。过了一会,右前方那一片戈壁石崖处突然冲出一队骑士,上身罩着统一制式半身甲,头戴皮盔,鞍旁悬挂大弓长箭,以及各种长短轻重兵器。
罗霄眼神一凝,这是……骑兵?
“是白草城巡逻官兵。”车夫急匆匆奔上官道,看清来者后松了口气。
罗霄点点头,既然是官兵,那就没关系了,招呼程、劳二女赶紧上车。
二女刚刚钻进车子,车夫梢便还没扬起,那队骑兵便轰然驰近,分两边散开,隐隐将车马包围起来。
车夫赶紧抱拳陪笑:“是那位大人带队?兄弟是四方车行邰掌柜的手下,可否行个方便……”
骑兵两边分开,一骑轻驰近前,马上骑士的装束明显与其他骑兵不同,其它骑兵都是皮甲皮盔,帽缨是灰白色,而这骑士则是铁甲铁盔,盔顶帽缨是淡黄色,居然是一个骑兵校尉。
校尉策马走近马车约十步左右,扯下面巾,露出一张三旬出头、黑而干瘦的面孔,五官普通,眼神阴沉,配上两撇八字胡,给人一种很不好说话的感觉。
“原来是邰掌柜……的手下,我还以为是邰掌柜呢。”那骑兵校尉冷冷一笑,“若是邰掌柜,我严宏自然要给面子,你却算什么东西,要我堂堂云骑尉行方便!”
车夫脸色阵青阵白,紧紧抓住梢鞭,一时说不出话来。
罗霄驱马上前几步,拱手道:“不知几位将爷拦住我等,有何公干?”
“公干?说对了,正是有公干。”那叫严宏的校尉手按刀把,盯住罗霄的眼神如同蛇眸,阴冷无比,“有人举报,你们涉嫌与狂沙盗有染,识相的不要反抗,乖乖下马受缚!”
“什么?狂沙盗?!”车夫吓得差点没扔了梢鞭。
罗霄进入白草城境内以来,平日打尖行路,也没少听过这狂沙盗的凶名。所谓“狂沙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是西北边境最凶悍的一股马匪。
由于地处边境,这伙马匪经常是在舞阳国境杀人越货,然后逃入突勒诸部辖区,一旦追击就容易演变为边境争端。正因为这样的顾忌,致使这伙马匪势力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嚣张,手段越发凶残,商旅闻之色变。
居然被人泼了这样的污水,罗霄眉头一挑,把手伸向腰间。
严宏一直冷冷盯着他,蓦然锵地拔出腰刀,向罗霄一指:“贼人意图反抗,众将士,拿下!”
锵锵锵!
一时刀枪出鞘,弓弩齐举,一齐对准罗霄及马车。